这种现象简单言之,也就是赵况本想欺君子以方,却不料对方可能比自己更滑。
那么在这种状况下,也就给了他一定的可乘之机。
是的,作为一个地球上后世的重生者,接受过更多各种教育的秦萧做起这种事来,可以说是毫无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让他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封不寒为何要这样做?
就算是如他昨夜解释那般,想要给自己制造机会,看看自己究竟能达到怎样的高度,可唤陈珣过来商讨这种属于旁枝末节的小事,于整件事情也没多大影响吧?可对方为什么还是不假思索的立刻拒绝?
这种小事,只待回到范府捡着重要处向范嫣然禀明,功劳不还是自己的吗?
作为身在都城的范嫣然,难道还会去抓着每个人询问细节?
再则,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一个人商议,难道不是更好?
更何况按照他刚才的自述来讲,人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既然他的处境都到了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不是更应该倍加谨慎?
总之,所有事情看起来都有其矛盾之处。
封不寒时而看似极其关心,时而却又淡然处之的态度,内里总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怪异。
将前后所有事默思一阵,秦萧终是缓缓接着先前的话题,欲扬先抑道:“我早就说过,这世上本就没有甚么万全之策,纵然是偷袭,也同样不会完全没有危险,你的这两点要求,委实难以办到。”
“此事既然由你提议,自然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封不寒耐心的终于等到他的回话,却又极不负责任的将所谓的难题甩给他。
秦萧叹了口气,回过头瞟他一眼,也不再客气的分析道:“若是真要偷袭对方,大致有两个方法,一是知晓对方的行进路线,我等预先设伏,只等对方到来,立刻打他个措手不及,二则探知对方的扎营之处,趁其深夜入睡疏于防备之际,施以夜袭,杀他个懵懂无知,以封执事看来,哪个你更喜欢?”
封不寒倒也不忙着选择,反而饶有兴趣的询问道:“倘若伏击,又该如何施展?”
见他这幅态度,秦萧自然也更不着急,轻描淡写的反问道:“不知封执事可否听过一个词语,叫做‘兵不厌诈’。”
“不曾听过。”封不寒仔细品了下这个词语后所蕴含的全部意思,摇了摇头,接着兴趣更浓道:“你不妨讲与我听听。”
你还真不着急啊?
秦萧白他一眼,干脆放开心情的侃侃而谈道:“所谓兵不厌诈,乃是两军交战时各自使用的各种手段,其中包括设伏、诱敌深入、大军包围、腰击、避实就虚以及以逸待劳诸如此类,总之手段极多,但凡你能所想象到的各种有利战术,都可使用其中。”
“这样?!”封不寒简直有几分瞠目结舌的听他讲完,愣神片刻后喟然长叹道:“听你讲述,这种兵不厌诈相较于当下的两军对垒,还真是为了取胜,而无所不用其极,你,你……”
说着停顿少刻,也不知究竟该按世俗眼光对他指责,还是该按想法新颖加以褒扬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为一句:“你常年呆在采石场,这些与世间事物格格不入的想法,究竟从何得来?”
秦萧闻言暗暗苦笑,心道若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恐怕又要扯到南柯一梦的典故,这样的讨论,何时才算尽头?
心中这般想着,连忙避重就轻的道:“此事说来话长,非是三言两语所能表达清楚,执事不妨还是先想想眼下事罢?”
见他不愿提及过往,封不寒也是知趣的不再追问,消化着他刚才的陈述,沉吟道:“若是设伏,诱敌深入再施以包围,我等百五人明显兵力不足,而这种方式,亦必须在对方行进时方可施行,这样我等与赵岩不免也就白日碰面,完全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眼前,委实不妥。”
对他如此之快就将自己的笼统讲述举一反三的完全理解,秦萧表面平静的面孔下,一颗心早已是波澜起伏,吃惊不小。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短暂的惊叹过后,他又渐渐醒过味来,变得不以为怪,要知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呆愣傻笨,他们目前或许只是局限于一种固定的思维,但当他们从这种观念中跳脱出来,会立刻将新鲜事物融会贯通,化为己有。
而作为对这种战术本身就不排斥的封不寒来说,自然接受的比常人更快。
而作为有着自己强烈私欲的赵况来说,早已先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一步。
那么,这个时代,究竟已经有着多少类似赵况这样的人?
关于答案,秦萧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随着封不寒及后的话语,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真正挑战终于来临:
“既然如此,那我等还是选择夜袭罢!至于如何施展,全由你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