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之夜,随着时辰越来越晚,气温也越来越低,竟有了丝丝凉意,可围坐在一起讨论的几人,兴致却愈发显得热烈。
就在秦萧神飞天外想着自己的心事时,另一人再次出言反驳道:“但陈兄莫要忘记,曹国虽不守规则而大获全胜,可数年以来,他这种举动可谓是为天下人所不耻,而向来与曹国交好的邓国,更是在各种声讨中与曹国的关系日趋冷淡,其所对外宣称的理由更是直接,那就是不屑于与这种不尊礼法之国为伍。”
“规则?”那被称作陈兄之人不屑的嗤声发噱,接着反问道:“世上的所有规则,本是为谁所定?而规则的建立,难道就应该永远遵循下去,而不是用来打破?”
说着稍顿续道:“中原守旧数百载,如今可谓是腐朽不堪,而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唯有推陈换新方是上策,否则这种四分五裂的局面,还要继续持续数百年,甚至更久。”
听他话中之意,秦萧顿时好奇心大起,也顾不上为他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和判断感到震惊,忍不住问道:“中原曾经也一统过?”
在他的记忆中,竟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任何印象,让他问完这话之后,倒是不由的感叹起这些令人苦恼的断续记忆。
“诺。”对方肯定一声,接着解释道:“不过那种一统在我看来,并不算真正的大一统,各路诸侯权力太大,甚至超过王室的存在,凌驾其上,这又怎能算真正的一统?”
言罢微微一叹,略带苦恼的自嘲笑道:“闲暇之时,我偶尔也会去想,要怎样才能削弱各诸侯的实力,实现理想中的大一统呢?”
当然是君主集权制再或三权分立诸如此类!
听着他的疑问,秦萧心中默默想道,却并没有将这种话说出口来。
而对方说完后默然片刻,就似想要甩掉这种烦恼般的轻叹一声,再接着先前的话题道:“再则,国与国之间的事情远远要比我等目睹或者听闻的更为复杂,谁又知其背后的真正原因?”
这话倒是不假,最先反驳那人也不再坚持,转而道:“诚然事实或许会如陈兄所言这般发展,那你做出此种判断,可又还有从其他方面瞧出端倪?”
“刘兄,这个实在不难看出,只是你未加太多留意罢了。”对方呵呵一笑,顿了顿胸有定见的分析道:“不知你有否发现,以前的战争,其目的不过是攻打城池,俘虏人口,夺取货物,以及让对方屈从于自己,若是达到了这些目的,也就会退兵离去,然而现在的战争呢?”
微一反问,接着兴致大起的口若悬河道:“虽然这些年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并不算多,但我等还是不难从中看出,如今的战争无不以占夺土地为目标,而在对待俘虏这件事上,因着自国人口的增加,亦不再如以前般将俘虏押送回国,而是就地处决,这其中,尤以数年前的陵城大战最为明显。”
说着笑了笑,半开玩笑道:“此次战事,相信刘兄肯定依旧记忆犹新罢?”
“那是当然。”被称作刘兄之人洒然一笑,“这是安姜两国之间的战争,而你我又尽皆参与其中,又怎会忘记呢?”
言罢却是一叹,又道:“然而正因着此次战事,才让我国如今处于各种流言以及针对之下,被其他国家明里暗里群起攻之,以至腹背受敌,唉,有时候我都在想,徐夷徐大将军当时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要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杀俘上万之事,而对国君,我亦是感到难以理解,为何竟会重用徐国降将?难道真是我安国无人?你说,徐大将军是否故意报复灭国之恨,才如此行为?”
对他的这个问题那陈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仿若深思的失神片刻,这才道:“徐大将军虽为降将,但能得国君器重,自然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若说为了故意报复灭国之恨,未免太过牵强,而在当时面对一众俘虏之时,我听闻国君亦曾派人前往军中明令安置之法,只是不知何故,徐大将军并未采纳,并擅自做主的决定处决俘虏,而当时也没有给出很好的解释,只是说,将军在外面作战,凡事要依势而定,国君远在千里之外,并不清楚情况,国君的命令,未必就是正确,唉……”
说着叹了口气,有点不知该如何用简短语言来总结的苦恼道:“总之大意就是如此,真要将大将军的本意完全说出,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默默听着他的高谈阔论,秦萧心中早已不自禁的对他生出一种莫名好感,此刻见他卡壳,有点于心不忍的的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对对对!”月色下,那陈兄闻言眼睛蓦地一亮,诧异的瞅他一眼后忙不迭点头道:“萧兄弟所言精辟入里,正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