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战鼓就高架在城头中央,大圆鼓皮前站着一名士兵,手持鼓槌,当头挥下,忽一支银箭穿心而过,鲜血迸出,鼓面上溅染出大大小小的红色血莲。
在轻骑行至前,城门被门后的南越守卫迅速关闭,而城门外的南境军压根儿没想攻入城中,就在城楼之上的南越将领反应过来,下令发箭时,城楼底下奔袭而来的一千轻骑忽打转方向,像一条水中泥鳅般的曲身,只在猎者的手边溜达一圈,又迅速隐离。
城楼上的南越将领愣了一瞬,随即遣人去向军帅通禀情况。
疾纵不停的马背上,居遥回首一望,嘴角掠过一丝猾笑,又回头,带着一千轻骑消失在俚州城外的林间道中。
前去报信的南越士兵一路踏马归营,他们的扎营之地也就是南境俚州军原来的营地,南越人一向喜好鸠占鹊巢,似乎总觉得别人的窝更暖更软些。
达苏的军帐就在大营中央,从城门赶来的士兵被截在帐外,等门口守卫进里征询后,才匆匆进门,把先时城门的情形传报。
帐中,一人仰躺在榻上,着一身绯色长袍,颈间挂着一只银项圈,项圈间坠着几只咧嘴而笑的骷髅头,和露出的脸上疤痕一般,弯弯似笑。
“才一千人。”
达苏轻声一吁,立着一只膝,两眼轻阖,悠悠听着士兵气喘吁吁的急报,如听仙乐一般,摇头品鉴着其中意味。
“轻骑?是嘲笑我南越养不出良驹吗?”
达苏缓缓睁眼,戾气从眼里渗出,沿着左脸上的刀疤,覆罩满面,又爬伸向帐中士兵。
士兵立时抱手,跪倒在地。
达苏一笑:“那又怎样,西北喀齐虽是无用,夺位不成,现也兵败,可本王想要的,他早先给我了,现我南越军中也有好马,又用俚州贱奴们留下的好料喂养着,不愁吃喝,难道本王还会怕到嘴的鸭子飞了不成?”
说着,门外有守卫道礼的声音,却没有拦人的动静,达苏目光一动,放下悠哉的一双腿,从榻上坐起。
随后,从门口走进一人,身着灰袍,外笼一件黑白鸟羽做的大披,头戴一束朝天羽冠,面目间,老而深的沟壑纵横,一双棕目凹陷眼中,两颊枯瘦,活像一副生了眼珠的骷髅头。
“狜巫来了,是有什么事吗?”达苏看向老者,目光尊崇却不失王之威仪。
老者扶着一根藤拐,走至桌旁安坐,鼓起一双眼,朝王看去:“近来不用做药,老夫闲来无事,给王上看了一卦,谓之投石问路,危机四伏,王上还是暂待此处,养足实力,再行北去。”
垂思片刻,达苏抬眼,略带恭顺道:“多谢狜巫,本王知道了。”
“嗯。”狜巫点点头,颤颤巍巍地起身,又扶杖慢行,出门离去。
帐中的士兵在老者进门时起身退至一旁,此时上前,揖手禀退。
人走至门口时,达苏已躺回榻上,翘起一条腿,悠悠合眼,忽口中一唤,将人叫回,随口问道:“打头的是个什么样儿的?”
士兵从门口转来,略带犹豫:“着白袍,罩银甲……像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