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等人在万通楼拿回了当年祖母存放的精铜玛瑙戒,来到都统府门前,他们正要走进去,看门的奴才张开手臂把他们拦在了门外,他满脸为难,笑道:少爷您不准进去!老夫人特地交代过了,您要是来借钱的话就把您拦下!依我看,您还是去别处吧!
和珅怒不可遏,他在那个奴才眼里都快成了叫花子了!他直接给了那奴才一个耳光,喝道:你这不开眼的奴才,我爹生前也没亏待过你们,等他一死你就连主子是谁都分不清楚了吗?给我滚开!
那奴才的脸被打得通红,他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拦着和珅,哭丧道:大少爷!咱也就是混口饭吃!这老夫人交代的事情,咱也不敢悖逆啊!你瞧我这一家好几口的,可都等着我养活呢!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和珅看那奴才死了心拦在门口,他压住心底的火气,长呼一口气,说道:那你去通报一声,说她的两个儿子来探望她了,还拿来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求她能见咱们一面,这总行了吧?
那奴才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紧牙说道:您在这等着!可千万别闯进来!否则小的可就惨了!
那奴才说罢,一溜烟跑进了府邸里面,和琳在一旁看到之后,不由得冷笑,他虽笑,心却凉透了!
这继母可真是把我们当成了生死大敌!纵然是街边的叫花子想进去也没这么多阻碍,反倒是咱们这两个儿子要进去千难万难!
刘全也在他们的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人是怕你们进去跟她抢夺老爷留下的钱财啊!谁叫你们是他的亲儿子,这都统府说是你们的,还真是你们的,说不是你们的,那也不是你们的!
和珅摇了摇头,只怪自己这个继母是个守财奴,否则他们也沦落不到这种地步!这时候,那个奴才一路小跑出来,看到和珅以后,他满脸谄笑,说道:大少爷,老夫人有请!
和珅等人走进了府邸,来到了大堂,这一路走来,府里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极为清冷,不见生气,而和珅他们的继母坐在大堂之上,她把头发绾起,戴着一顶镶着碎花的黑帽子,穿着一身石青色长袍,脚下穿着一双棉鞋,边上还放着一个火炉,因为钮祜禄常保的病逝对她打击很大,这些日子来,老夫人的脸色一直很苍白,而且脸上皱纹颇多,但她饱满的五官依旧能让人看出来她曾经的风韵。
和珅跟和琳站在大堂前面,看着淑勒不行礼也不讲话,倒是刘全先打了一个千儿,说道:见过老夫人。
淑勒用茶盖抹了抹茶汤,说道:刘管家,这些日子靠你照顾两个少爷,也算辛苦你了!只是我听说你们拿来了我想要的宝贝,我到很好奇,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能让你们舍得拿来给我这个老女人!
和珅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说道: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我爹曾经的夙愿没有完成,我这个当儿子的,怎么的也得帮他办了!毕竟死者为尊,要是连先人的遗愿都不能保证完成,那咱这些活人还怎么立足在世上?二娘,致斋我说得没错吧?
和珅谦恭地把头低下,看得淑勒一笑,她不由得说道:嘿呦!致斋啊,你在这咸安宫读了两年书就是不一样,这说话一套一套的,话中有话,你想说什么,又是要什么,还有带了什么,全都摊牌吧!我还没到受不起惊吓的年纪,用不着你在这吹风又下雨的!
和珅把玛瑙戒从怀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轻轻用手指一挑,那木盒就打开了!淑勒看到那枚戒指,神色一紧,手里的茶杯一晃悠,差点掉在身上!淑勒眼珠子一转,笑道:这不是咱家的传家宝吗?精铜、玛瑙就是看不到金银的影子!当年老太太还舍不得这东西呢!硬是从你那死去的娘的手上把它扒了下来!
和珅笑道:纵然是我娘死了,也不能让咱家的传家宝埋在地下!更何况,这也不是哪个女人就能戴的!有了这枚戒指,二娘,你可就是这座府邸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你说你不心动,我只当你是为了跟我讨价还价!你放心!我也不跟你要什么值钱东西,只是当年我爹留给我跟和琳的,一件都不能少!
淑勒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你爹留给你们的,除了那几本破书就是字画,我都找人验过了,都不值钱!你们兄弟要是想要,直接开口就得了,何必如此麻烦!不过东西既然都带来了,那我就笑纳了!
和珅将木盒合起来,恭恭敬敬地把它送到淑勒的手边,说道:二娘,您为了我爹还得操持这么一座空府,这枚玛瑙戒,于情于理都该交给您保管!
淑勒眼眶一红,鼻子一酸,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茶桌上,说道:东西就在你们的旧房间里,你们拿了那些书画以后,就赶紧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们,不是因为厌恶你们两个孩子,你们都孝顺懂事,只是我看到你们就想起以前的事,这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和珅跟和琳一愣,两人同时一躬身,跟淑勒告辞了!走到外面,和珅心里很疑惑,二娘算不算是重新接纳了他们,只是她刚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和琳也很纳闷,他忍不住问道:哥哥,你看二娘那样子,她倒不是很讨厌我们,可她就是不想看见我们,这是为什么?
刘全跟在两人的屁股后面,他倒是对府里的往事知道一些,于是说道:老朽倒是知道一些内幕,自从大夫人难产死后,老爷身边就连个服侍的女人也没有了,老太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催促老爷再找一个!于是老爷就娶了二夫人,只是二夫人是汉人,老太太不满意,就让老爷把她休了,老爷不肯,老太太要死要活,最后两人各自妥协一步,一个不休,一个不生,而且那枚玛瑙戒也从未给二夫人!从那以后,二夫人似乎就一直避着两位少爷!
和珅跟和琳听了以后,都不由得沉默以对,祖母不仅要逼着父亲把二娘休掉,还不许他们生孩子!这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实在是够残酷的!不过和珅叹了一口气道:这曾经的恩怨都过去了,祖母走了,爹也走了,剩下的就让她剩下吧!
和珅他们来到曾经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木箱子躺在中间,和琳看到以后,想起跟哥哥曾经在这玩耍嬉闹,不由得鼻子一酸,说道:咱以后要是还能回来就好了!
和珅过去把箱子打开,看到父亲留给他们的书籍和字画都保存完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顺带说道:这有什么!咱不仅要回来,更要把这里扩建成京师最大的府邸!就像咱说的,光耀门楣!
和琳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行!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就算把紫禁城拆了,也不能动这里一块砖头!
和珅看了看四周,想起自己还曾靠着窗背过三字经,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怀念,于是说道:罢了,就算把其他地方都拆了,老宅院还有这里不拆!反正我们就得住京师最大的宅院,骑最好的马匹,吃最好的东西,喝最贵的酒酿!不吹牛了,赶紧过来跟我把这东西搬回去!
和珅一只手拎住箱子的铜环,另一边留给和琳,东西倒是不重,只是个头太大了,一个人抱着就吃力了!和琳过去跟哥哥一起把箱子抬起来,离开了这个房间!三人回到了驴肉胡同的那间茅屋里,他们把赖五当年送来的那幅画找出来,摊开在桌子上,围着它不停地看!
刘全用口水沾了沾手指,抚摸着那副山海关图,只是摸了片刻,他还是一头雾水,说道:怎么都是平的,一点都摸不出有地契的痕迹!
和珅站在一旁,看着图上的山海关,边上还写着一首诗,其书法平平无奇,但和珅还是慢慢读道:幽蓟东来第一关,襟连沧海枕青山。长城远岫分高下,明月寒潮共往还。贡人梯航通异域,天开图画落尘寰。老臣巡历瞻形胜,追想高皇创业艰。
和琳问道:这首诗是何意?
和珅眉头一蹙,说道:这首诗写的是山海关!山海关在河北,而河北围绕着京师跟天津,也就是中原偏上的地方!
和珅突然将这幅画拦腰撕成两半,吓得和琳跟刘全冒出一身冷汗!和珅看到两人紧张的样子,笑了一声,然后细心寻找夹层!突然,和珅将其两张紧紧粘合的纸分开,一张地契从中掉了出来!和琳跟刘全看到以后,忍不住眼睛一亮,纷纷靠上前看着那张地契!
和琳笑问道:哥!快看看是哪的地,有几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