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正平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些才将视线回到江离身上,沉声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等待她的发话。
平素里他这个父亲虽然苛刻,可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江离方才的漠然让梅子昂有些惶然,心急地戳着小手,小心翼翼喊了一句“江离姐姐”,余话凝噎不知如何开口。
江离轻扫他一眼并未理会,径直地走向梅正平。
可正如她这一眼,梅子昂慌了,没再犹豫,两手一伸拦阻在她跟前:“江离姐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我父亲。”
“我要杀,你又怎能阻拦得我?”
江离脚步未曾有一丝停留,话间脚步一偏,与他擦肩而过。
梅子昂背影一震,被她擦身而过的气场吓得咽了咽口水。
父亲性命攸关,不能怂、不能怂!
梅子昂呼了几口气压压惊才转身疾步跟上去,硬着头皮道:“虽然我现在只是一只鬼,可是、可是我就算死一次也不会看着你杀我父亲。”
“我喊你一声师傅,你却要杀我父亲,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吧。”
“您生气归生气,也不能不念师徒情啊,人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这样,我日后怎么孝敬您、怎么听您行事呢。”
“若您真这么做了,我们师徒两有了隔阂,这相处起来也太痛苦了,您——”
“儒僧,超度他,太吵了。”
江离眉心微拧,一个挥手将他推离几米远。
“别别别!”见儒僧捻着佛珠,嘴碎碎默念,梅子昂急忙摆手摇头,急道:“江离姐姐,您别这么意气用事啊,我是您徒弟啊。”
“小鬼,你再多嘴多舌,她可真的会杀了他,顺便还堕你入离江江底。”
梅子昂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夜长风,微微一愣,随即笑开了花,想着自己方才那几句话,讪笑几声,听夜长风话,不敢再多说一字。
梅正平也舒了口气,可也拧起眉头来,警惕地看着她淡漠的眼神。
江离食指抚过他额间的玄石,抬起的手微顿,侧眸俯视而下。
梅正平看着她那漠然的眼神,不由一怔,随后身体向后靠,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顿怒道:“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从我身上夺取它!”
“你的命不由你,当然你若想死,我大可置之不理。”
说罢,江离收回手,看向梅子昂,道:“你真麻烦。”
”我?“梅子昂茫然地指着自己鼻子,似懂非懂道:“江离姐姐,爱屋及乌,您最好了。”
“我呸!”梅正平咬咬牙,讥讽道:“你骗的了我那傻孩子,可唬不了我!你不就想要它吗,你休想得——”
“啊!”
梅正平脸色煞白,痛苦的捂住头,额间玄石若隐若现。
梅子昂刚想上前阻止,却被江离一个眼神劝退,这些日子多少了解她脾性,现下情况断然不能再染扰她。
况且,夜长风也有提醒,她没想杀父亲。
可是看到痛不欲生的父亲,他忍不住软声唤了她一声。
“江离姐姐”
江离掌心绯红未散,有趣地微微拨动着掌心,玄石似离似回。
“杀人诛心啊!”屠婴看着她这般操作不得感叹一句。
慈公轻咳两声,屠婴收到提醒,立马抿唇噤声,撇头看空气。
“它的去留,决定权不在你。”
江离睨视着梅正平,话音未落,余光一瞥,一个侧身,右手绯红环绕一抬。
“砰”一声巨响,众人惊诧间抬手挡去气流。
江离接过黑白流光,看着缓缓走来的沐逍,漠然道:“亦不在你。”
“是吗?”沐逍自信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离。
江离头微侧,或然间,他释放了屏障,心道:“玄元。”
江离瞳孔一睁,惊诧少许后眉头轻拧。
“玄元。”这是她梦里常听到的一个名字。
梦里,有个人影波光粼粼,模糊不清,她说她叫“玄元”,每每欲要深探江离便会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醒来。
素年来,日夜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