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时,就打了帘子,进了里屋。
一名斜着挽了长发的蓝衣女子,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显然是才停了笔,青玉镇纸下的宣纸墨迹还未干。
她看到柳月芙走进来,便打趣道:“柳二娘还记得我这个先生啊。”
“学生忘了谁,也不敢忘了陶先生。”柳月芙笑着回道。
这陶娘子是柳家从小给柳月芙请的女夫子,也教过康妙晴四年。
“可是有事要问我?”陶娘子笑着说道。
柳月芙讪讪道:“确有一事想要请教先生。”
陶娘子轻笑道:“你跟我还客气个什么劲。说吧,什么事?”
“陶先生,我有个要好的手帕交,她的郎君背着她养了两个外室,其中一个还是这位娘子嫡亲的表妹。而且他还妄图侵吞她的嫁妆。她想要和离。但是,她丈夫却坚决不同意和离。因为他贪恋这位娘子身后还算强大的娘家势力以及她的嫁妆。先生,有何高见?”柳月芙请教道。
“她有孩子吗?”陶娘子问道。
“没有。”柳月芙答道。
陶娘子沉吟了一番说道:“那可能是难熬了些。她想和离,我们都能理解,毕竟她身在这样的处境之中。只是这世道女子艰难,没有夫家同意,轻易和离不得。”
“是啊。”柳月芙认同地点点头说道,心中颇有些愤懑。
“她都不敢同她阿娘讲,可她来问我,我也没和离过,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了解。但我想陶先生您博闻广识,兴许能有办法。所以想着来问问先生。”柳月芙心虚地眨眨眼,接着说道。
陶娘子又说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只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什么办法?”柳月芙眼睛迸出亮光来,急急问道。
“圣旨。我有位学生,当年是被圣旨赐婚的,成婚后,夫妻感情不和,她郎君多次暴打她,她浑身青紫,最后一次,甚至断了根肋骨。她父亲是圣上的直臣,圣上仰仗她父亲的支持,她父亲看她被打成那样,便同她那在家整日哀哭不停的母亲冒着犯圣上忌讳的风险去求了圣上的恩典。圣上就又下了一道圣旨,让两人和离。这也算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了,她这段孽缘也就就此终止了。”陶娘子说道。
“这...确实是一般人没法做到的。”柳月芙说道。
“是啊。”陶娘子些许感慨,“只盼她未来皆是坦途,那也不枉她爹娘这一番苦心了。”
柳月芙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她的父亲并不是圣上直臣,柳家与王家乃是姻亲,柳月芙的母亲乃是王家嫡女,外祖父身居要职,当今圣上的爱妃淑妃娘娘是她嫡亲的姨母。圣上对王家多有猜忌,自然对父亲也不能全心相信。
否则,上一世,柳家何至于此,最后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条路,应是走不通的。
虽说,可以去求姨母,让淑妃娘娘替自己跟皇上求个和离的恩典,可在那步步惊心的宫里,怕是会给淑妃娘娘,甚至是王家招来祸端。
这朝局诡谲,李建章就这样硬逼着和离了,失了面子,恐怕会借机勾连其他势力对柳家和王家不利。
柳月芙在心里反复思量,却被陶娘子的话语打断了思绪,“月芙,这世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也不必太为她哀伤了,时也命也。实在不行,看能不能抓住他的把柄,然后请动你那手帕交族中的族老,两族交涉,也许也能和离成。”
柳月芙心念一动,思索了一下这个主意的可行性,这样或许真的能成!
“学生多谢先生指教。”柳月芙躬身一礼说道。
陶娘子摆摆手,略带歉意地说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也帮不了你那位好友什么。不过是出个主意罢了。”
柳月芙和陶娘子又闲话了一阵,才起身告辞,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