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再也不要任由你们欺负,柳月芙在心里暗暗想着。
柳月芙和李建章跟着老太太前去大门迎接客人,车马盈门,门房管事老李张罗着秩序,众人一番寒暄之后,自有小厮或丫鬟领着前往寿堂。
柳父柳修永携家眷一行人登门贺寿,柳月芙老远就看到了爹娘,眼睛笑得成了月牙状,待人走近了,“阿爹,阿娘,你们来啦。柳三娘到大姐姐这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柳三娘是柳月芙一母同胞的亲妹,自小感情亲厚,柳三娘如今才六岁,身着藕荷色对襟襦裙,盘着双螺髻上缀樱花掐丝珠花一对,脖颈上戴着镶蓝宝石金璎珞,她噔噔噔几下就快步走到了柳月芙面前,甜甜叫了声:“大姐姐。”
柳三娘声音又甜又脆,直叫得柳月芙心花怒放,她忍不住捏了捏柳三娘的小脸,将她抱起来。
李建章和老太太这才与柳家人寒暄了起来,一番交谈之后,柳月芙便领着他们去了寿堂。
寿堂正面墙上挂有红绸,红绸上绣有许多寿字,下面挂了一副一笔寿图,笔力苍劲有力。两旁挂有寿联,上联寿比南山春不老,下联福如东海岁常新,横批福寿双全。下设一张方桌,供奉福、禄、寿三星神像,寿星神像左右两侧放着红色上印有金色寿字的寿烛两根。方桌上还供奉有一些水果和鲜花。
寿堂两侧墙壁也都悬挂满了各式寿联,墙壁旁边有供客人休憩的桌椅,桌子上摆着各色糕点。柳家众人入座后,柳月芙便离去,前往门口接着迎接客人。
柳月芙刚行至门口不久,便看到一名男子,他一袭银白月袍,穿在他身上,衬着他有些消瘦,头发随意用白玉玉冠挽着,偏生他生了一张苍白倦颓的美人面,眉眼柔和,神态疏离清冷,离得近了,便能闻到他身上若隐若无的药香。
柳月芙看到来人,感觉这个男子自己好像从前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也就不想了。
李建章见到来人,忙疾步上前行礼,恭敬说道:“安神医,赏脸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安神医?没听过。
医师啊,难怪一身药香。
柳月芙紧跟着敛衽行礼,垂着眉眼说道:“神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李建章紧接着向游神医介绍,“这位是家内柳娘子。”
在柳月芙看不见的视角里,安神医大袖里的手紧了紧。
他面上不显,只淡淡回道:“无碍无碍,神医二字当不得,鄙人只不过是一介游医罢了。”
李建章笑容如沐春风,说道:“谁人不知安神医的声名,您过谦了。”
安神医微微点了点头。
李建章亲自引着安神医去寿堂。
柳月芙看着安神医远去的背影,默默思索,竟突然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
上一世,一个雪夜,柳月芙悠悠飘到自己的土坟附近。
一名身穿月白银袍的男子正席地而坐,他拿着一壶酒,给柳月芙的坟头浇了些酒,又自顾自坐下,仰头饮了一口酒,便咳嗽不止。他就坐在那,一边喝,一边咳,一边对着坟头喃喃自语。
大雪压垮了枯枝,雪簌簌而落,同天上飘零的雪一起,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身上,也落在他的心里。
此刻,就此刻,只有他和柳月芙两个。
柳月芙,回过神来,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