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的天啊!!”
来者穿着大红锦鲤袍,瞪大眼睛,捂住小嘴,跪在地上,本来想说“卧槽”的但硬生生被他自个儿拐到了“的天”上:“大、大佬!!点解你喺呢!!你,你还……?!【大、大哥!你怎么在这!!你,你还……?!?!】”
赖风发以一副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的表情,用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们俩,上下点着那姿势,那体位,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眼前这画面:“啊这!!啊这!!!我喺发梦呀!!【我在做梦吧!!】”
“。。”他登时有种想杀亲弟的冲动:“收声!【闭嘴!】自己将眼抠出嚟,唔好畀我喐手!!【自己把眼睛抠出来,别让我动手!】”
而“神”还是比他态度更正常的,最起码没有哭也没有继续扮可怜,不然他更是跳到承江也洗不清了。她站起身后整整衣衫,之后竟直接奔着他那捂着嘴巴想叫又不敢叫、另一只手还在自己大腿上掐了又掐的愚蠢的弟弟而去——
走到那成精锦鲤般的赖风发身边后,她,弯下腰,竟伸手在他脸蛋上捏了捏???
“啊~风发弟弟果然可爱~~完全符合我的想象~~~快叫姐姐~~~~”
。。一时,他与其弟俱无言。他们俩都是有着东南两国血脉的混血儿,又有着同一个妈,以前有些不长眼睛又嫌自己命长的人,还当着他的面夸过他们长相相似,俱有着混血儿的特点——长得好看。但他们兄弟俩此时不同风格的无语表情,已经比较明显地将他们俩区分开了————一个臭,一个甜。很显然,他的弟弟更讨人喜欢…………呵,女人。
“好了好了,别冷笑了,你再在心里鄙视我也没什么用。”她回头,对他笑得灿烂,明显一脸“我就是故意的”的嘚瑟,却叫他:“别这么小气。你不是还没接受我的提议么。”
随后她朝他再次摆手,身朝楼下走去,边走边对他交代:“好好想想。回头你知道该去哪找我。真心也好,交易也罢,都等你。”
…………
他和他那愚蠢的弟弟目送那神奇的人物离开,随后还是他愚蠢的弟弟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又激动又兴奋地和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倒出一大堆:“啱啱有人同我讲梯道呢边有、有人喺锡,我点都谂唔到,系你啊,大佬!天呀,这就系你畀我揾嘅阿嫂?!唔通你都要喺日城呢边成家??!你有咩同三家姐讲过呀?你、你肯定都见过她了,系咪!你系收到我信先嚟架啦?【刚刚有人跟我说楼梯道这边有、有人在亲嘴,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你啊!大哥!!天啊,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嫂子?!难道你也要在日城这边成家??!你有没有和三姐说过?你、你肯定也见过她了对吧!你是收到了我的信才过来的吧?】”
“……”
他向来对这个弟弟不待见,现在更烦他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遂而就一个字的回复——“爬。”
生怕对方跟着玩家冲浪冲得不多,听不懂这句玩家语,他立刻补了一句又补了一脚——“滚。”
“。。赖金发!”
他那最护弟弟的三妹,下楼一看便是这样“兄友弟恭”的画面,立即怒了,提着裙子重重地踩着楼梯下来,怒不可遏地猛地推了他一把:“你咁耐冇见小幺,竟然一见他都打他!你果然咩都冇变!我真系傻!居然仲想相信你……!【你那么久没见小幺,竟然一见他还是打他!你果然什么都没变!我真是傻!居然还想相信你……!】”
话罢,琼娘又哭了起来……他记得以前她是没有这么敏感的。以前她见他打骂赖银发和赖风发他们,从来只是沉默地护、小心翼翼地劝,从来没有这么和他翻脸呛过声,更没有这么爱哭过……她在嫁人之后,看起来反而是比在他身边更真性情,更像个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了。他一时五味杂陈。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当初不来日城,不来打扰她生活,才是对她最好的照顾…………
他不知道怎么劝慰,只能自以为是地认为,也许自己离开会更好些。而当他要往楼下走时,赖风发又大叫着在他身后蹦跶起来,滑稽无比地张开手臂想要阻拦住他,但又不敢拦:“姐姐,大佬冇打我,佢喺同我贪玩呢,系你误会嘞!真系你误会嘞!唔好畀大佬走呀!【姐姐,大哥没有打我,他在和我闹着玩呢,是你误会了!真的是你误会了!不要让大哥走啊!】”
说完那小子又蹦跶到琼娘跟前,又是哄又是劝又是帮着擦泪又是爱的抱抱,看得他这个做哥的愣在原地,自愧弗如。以前看其这么闹琼娘和赖银发的时候,他当他还是个长不大的小鬼,只会跟兄姊撒娇,从来不喜他如此,一旦见了要么冷眼蔑视要么斥责相加。而今日,他竟对自己眼中永远只会坏事的小鬼产生了些许微妙的感激之情。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反省,这么多天来,他的心境似乎真的改变了不少…………是托了那神的福吗?
就这么愣了片刻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该走了。即使脚步依然沉重,心情依旧晦涩……然而,也许是真的有被那神所影响,他本已如死水一滩、拒绝任何期望的心,竟然会在此时暗暗渴望有人能叫住自己,叫自己留下——因为出了这忘返楼后,他在这攘熙繁华的日城,分明无处可去,无途可归。
可是,让琼娘失望的是自己,打了赖风发的也是自己,他说不出道歉示好的话,便认定自己留下没有任何意义…………他总是这样,亲手扼杀自己的希望,叫自己尽快对现实死心,然后走向孤独之路。唯一能陪着他的,也只有赖惊涛留给他的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