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苍盯住黄灵微,气氛如同一把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剑意盎扬,从朴实无华的刀鞘中寸寸拔出,逆空而上。
红裙身影极速后退躲到雪中,黑影如同锁命使者,杀意追随而至。
一层森冷窒息的冷冽刀光融入雪中,卷起寒意,高大的女人翠绿色的眼睛如同野兽一般锁死在黄灵微身上,让她吃力的躲着那道几乎不可能避开的剑远去。
那火红色的发丝软软的从她颈侧擦过,却让她浑身寒冷。
顾苍看着她,顾苍的神情笼罩在雪中,显得沉重而火热。不知为什么,她向黄灵微一笑。
那股青年人似有若无的忧郁淡去,反而显出热血沸腾的年轻模样。
她充满异域风情的深邃绿色双眸,此刻却在兴奋之下,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
她想起来对方对着兽群的箭,易地而处,自己仿佛变成了对方捕猎的对象。
时至此刻,真的动起手来,不死不休。
已经没有人会选择停下手,尤其是这两位正是青葱年华却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黄灵微不再克制杀意,雪亮的獠牙生长出来,尖锐而恐怖的十只手指甲更加寒意森森。
顾苍的脸色更加轻松,又带着从始至终的轻蔑,此刻,她终于微微收起了轻视,她卖了个破绽又狡黠的将那刀光撞上对面的胸膛——血色迷雾泼洒。
夜色开始晦暗,雪越来越大,下一刻便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打破。
她低下头,看见对方的十指穿过自己的腰侧!她居然不在乎受伤也要将自己重伤!
顾苍愤怒的瞪着对方,咬牙忍痛。
只见黄灵微的胸口衣衫破了,一滴血没流出来。
她顿时气愤填膺,想说:你耍诈!
她还来不及说出口什么,下一刻不知何时靠近的天师接住了她的身躯,她看见对面女人双眼血红,舔舐着十指的鲜血。
她气得想吐血,怒道:“我不服!”就气吐血昏厥了过去,天师熟练的掰开她的嘴,喂了一粒褐色丸子,黄灵微疑惑的歪头看着。
天师微微一笑,“别再惹顾苍了,她比你小——做事冲动,好在你也没有下死手。”
黄灵微知道刚才顾苍有机会杀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将剑移出去了。
她感觉心口怦怦直跳!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顾苍衣服上的鲜血,狂咽口水。
半晌,她小声说,“要不…我帮她换身衣服?”
天师以手扶额:“我看你是饿傻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和受伤的人呆一起吗?”
黄灵微埋着头,任劳任怨的听吩咐将人背到天师房中。
那不知何时醒来的侍女也跟了过来,她束手束脚的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两个人,踏着小碎步转来转去。
这动静倒是把她转晕了,直到天师将她叫去煎药。
“明月,你是不是吓到了?”天师笑吟吟地看着她:“去按我的方子煎药来,这回别再睡着了。”
她轻轻捏了一下明月婴儿肥的脸颊,对方吓到抖了一下,她若无其事收回手。
明月涨红脸,连忙接过方子出去了,天师困倦的揉揉额头:“婉儿,你等会给顾苍喂药,叫明月去休息。”
黄灵微皱着眉:“我现在叫黄灵微!”她见天师只打哈欠,过去几步,立在桌案前,捏住天师方才搁下的毛笔,俯首写字。
黄灵微三个字落在宣纸上,力透纸背,信手拈来却又写意风流。
白衣人仔细看了一眼:“灵微,字写的真好,想来是你母亲教得好。”
黄灵微只觉得胸口堵了一下:“别叫我灵微!我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想到母亲她心里发堵,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会嫁出来,刘家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知道母亲听闻自己死讯后…会不会对自己失望透顶?
她郁闷的坐到床边,生平头一次悔恨自己一心一意嫁人。早知道就听母亲的,在家里万事有母亲,多好。
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好东西。想喝江南的茶,三天五天就能喝到,想穿京城流行的衣裳,母亲也会托人送来。
就算是自己想要一辈子待在母亲身边,母亲她也许也不会反对?
黄灵微垂着头,呼出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顾苍半死不活躺着,脸色煞白,不由得起了几分小小的愧疚,当时…顾苍是收了剑没有伤她,她却真的下了死手。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一时的愧疚抛之脑后,她越过顾苍爬到宽敞的床内侧,盖上被子睡觉。
人都死了,哪有心操心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