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回想,试图找出来源。然而,脑袋昏沉,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痕迹的线索。
她捂着头,脑海里仿佛有火焰灼烧,又仿佛有锣鼓喧天,忽然闪过一张浓眉大眼圆脸,那是一张忠厚可靠的面孔,是一张男人的面容。
她垂下头,跌坐在地。
温惠的手抓着剑,浑身剧烈颤抖着,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
她终于想起来被遗忘一整夜的记忆。
记忆里,周围是高高的悬崖,她坐在地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
——正是在山崖上方,她看着对方,“方郎…你怎么了?”
“温惠,你父亲把你娘那东西给你了?”
男人审视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我弟弟拿走了…”温惠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想要。”
“你为什么不给我?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她,胸膛剧烈起伏。
那双眼睛瞪住人,往日的柔情蜜意全都消失,仿佛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你是不是不是真心爱我?”他握着温惠的手腕,死死的瞪着她。
那冷漠仇恨的眼神让她浑身颤抖:“方郎!你听我解释!”
却不想,男人手里突然不知怎的举起一团乌黑乌黑的光,他面色乌黑,双眼通红,抬手就想将她打下山崖。
“去死吧,贱女人!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女人!我给你买吃买穿!你们家居然敢看不起我!”
“我没有!方郎!你听我说,我们家没有看不起你!”
她声泪俱下的说:“我父亲他很看好你,他说过,以后我们家的商行也得靠你出门行走。我们没有看不起你…”
她抓住了男人的手,没想到,对方抓住她的衣领,华丽的珍珠串落得到处都是。
哪怕她声泪俱下的祈求,食指用力到痉挛的抓住翘起的山石,也依旧止不住身体坠落。
“那你为什么有好东西只知道你那废物弟弟?贱人!”他愤怒过后平静下来。
“没错,是你自己看不起我,你根本不爱我。”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哪怕考中了探花,你们还是看不起我。”
“我夜以继日!头悬梁锥刺股的读书!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娶你!”
“…别恨我。惠娘,怪就怪你自己…你不够爱我。”男人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屠戮了一只鸡鸭,轻飘飘地就为她宣告了死刑。
“惠娘…我若拜入仙尊门下,到时候…你们就要全家团聚了。”
肮脏的靴子踩住了她洁白的衣袖,如同葱白的手,恶狠狠地踢开了。
那一瞬间,他眯了一下眼睛,仿佛不忍心多看未婚妻的惨状。
下一刻,方逸轩终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一吸之间,就不再注视她坠落的身影,闭目养神。
温惠回想起他面带微笑的话语,狰狞地面孔,瞬间心跳急速身体僵硬。
这头痛欲裂的感觉,却让她瞬间头脑清醒:“危险…他万一派人找下来…我就死定了!”
“不若…就将这少年带着同行…也好掩饰身份。”温惠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爬起来,明明太阳炙热,她却汗如雨下,只觉得浑身发冷。
“方逸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我与你从此势不两立,不是我死就是死你亡。”
一行清泪滑落,父亲亲自挑选的夫婿,不仅要她的命,还想要她母亲的传家宝。
“我要回家去告诉…娘…”温惠汗如雨下,心里暗暗着急,希望娘不要有事。
她颤抖着哭泣着,仇恨狠狠灼烧着她的胸腔她的心脏。
她好想报仇…
“有朝一日,我温惠定要杀了你这没有心肝肺的事情的畜牲!”
杀了你,畜牲!不知足的吸血虫!畜牲!
不过是个低贱的寒门弟子,若不是父亲固执地觉得姓方的家风好,不顾母亲反对想给她入赘。
他也不会一朝得意,还被父亲送去国子监读书,考了个探花郎。
“好一个方逸轩,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将我一家人戏耍于股掌之间!”
好一个探花郎,好一个金凤凰。
“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我一定要亲自杀了你!”
女人癫狂的站起来,双手挥舞着长刀砍在树上,草上,水面里。
怒火攻心的她恨不得立马就手刃了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