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洺风的话,秦漓的心情其实是有一点点微妙的。
她是有些同情段决的,命运本就对他不公,好不容易赐予了他救赎,最后却又无情夺走。
有什么比给予一个充满绝望的人希望之后在夺走,更加残忍的?
扪心自问,若是换成自己站在段决的立场,秦漓没有自信比他做的更好。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是命运将段决逼到了这一步,将沧浪逼到了这一步。
现在,她要去阻止吗?
秦漓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剑,她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洺风见她一直沉默不语,便有些着急,“你还在犹豫什么,若是沧浪封印破除,上界可能会……”
“可能会什么?”
秦漓忽然问道。
“可能会被沧浪的妖兽毁灭吗?”
裴洺风被问的一怔,秦漓抬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如同她的语气一般淡然。
她看着裴洺风,一字一句的问道,“裴道友真心认为,沧浪妖兽会因怨恨而毁灭上界吗?”
“你与段决是多年至交,你真的认为,那位昔日的沧浪之主,会在明知沧浪妖兽可能毁灭上界的情况下,将他们放出来吗?”
“我……”
裴洺风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的内心深处是知道的,段决他不会,沧浪更不会。
他们原就不是那样邪恶的存在。
可是作为摘星阁的阁主,他肩负守护上界的职责,他的理智告诉他。
不能信。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沧浪可能会毁灭上界,他也担负不起。
摘星阁的阁主要始终保持理智,在做判断时,不可掺杂一分一毫的私人情感。
这是裴洺风从小便收到的教诲,是铭刻在他骨子里的魔咒。
可是现在,他为何又犹豫了呢?
裴洺风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沧浪一事他也是心怀遗憾可惜之情的,有时也会思考,命运之于沧浪,会否太过残忍了些。
但是残忍,本就是摘星阁的职责,这个世上,总要有人担负起“残忍”这一项恶名。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这么做,秦漓,对不起。”
裴洺风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的表情不在犹豫,他的眼眸如寒铁般冰冷无情。
他道,“你不来做,便由我来阻止他。”
是了,摘星阁是“残忍”的,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哪怕对方……是他的挚友。
哪怕他明知,秦漓的话可能是对的。
“你想阻止他是你的自由。”秦漓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说道,“我不干涉你,也不会阻止你。”
“但同样的,我要如何解决这件事,也是我的自由。”
“希望裴道友到时也可以尊重我的选择,不要阻止我。”
“你这话是何意?”
裴洺风诧异的看向秦漓,她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组合到了一起,却是令他感到茫然。
秦漓瞧着他不解的模样,笑了笑,说道,“你想杀了他来阻止沧浪复活,我却觉得此事除却暴力手段外,还有别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