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称是,她抖了抖白裙,才踱步离开。
“怎么样,应付的还可以吧?”声音得意洋洋。
“你......你是什么?!”我质问道。
“小声点,在脑子里意念和我交流就行。对着空气嚷嚷,小心让人当精神病抓起来。”声音警告道:“当然,你也能看出来,我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咱们共用一个大脑。还有,我对你不可或缺,且大有裨益。”
“大有裨益。”我冷笑一声:“就是在我脑子里嘀嘀咕咕,装神弄鬼是吗?”
“我原谅你的不敬,但是呢让我试试你的右手。”声音说着,我右手不受控地抬起,伸向脸蛋,掐起肉使劲得拧——“诶,干什么,疼——”我龇牙咧嘴:这声音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但毫无疑问,它能精确操控我的肢体,进行超驰操作。
“为什么说我对你大有裨益呢。”声音无视我的抗议,慢条斯理道:“首先,我为你灌输了语言知识,你一异乡来客,却能第一时间流畅阅读当地语言并沟通,你没感觉不对?其次,这里可不是你熟识的原来世界,你缺乏此世界的基本常识,我都可以给你科普。最后,我的知识远不止常识,举个例子吧。”它令右手松开,使其指向沙发下的血迹:“你刚才也看到了,那摊血迹成小微点状分布,直径可能1mm这样,标准的冲撞血迹,这种血迹通常是身体与头颅收到某种作用力形成,那你猜猜这位受害者,也就是你身体的原主人,遭遇了什么?”
“呃.......被枪击爆头了?”我右脸颊阵阵胀痛。
“正确。他的脑袋,我修复起来可费劲了......所以你看,配合我这现成的刑侦知识,你只需要有基本的推理能力就够了。”
“我为啥需要推理能力,难不成这身体的原主人是侦探?”
“你猜猜。”声音回答。
“我猜猜?”我四下张望,只有些家具,两张椅子歪扭着立在圆桌旁,没什么东西,那看看书架吧,老旧书籍,封皮厚重,深沉的红绿蓝色上烙着烫金花字,一部部挤在一起:《毒理图鉴》;《人体解剖全解》;《疾病症状图解》;《化学简易制备与实验》;《植物学》;《动物大全》;《北岛法总论与释义》;《简明北岛帝国百科全书》;《能晶装药设计》........此外还有些皱巴巴的杂志,抽出来翻翻,净是些枪械介绍和广告:这样那样的栓动,左轮和半自动。没有小说等文艺作品,也没有其它领域的专业书籍。书本的主人似乎刻意限制自己的知识领域。
人体解剖,毒药与其病理,法律,枪械.......所有这些都可以为一个目的而服务:刑侦—破案。但也可能是警察?不过房间装潢朴素,我又翻了翻这唯一带口袋的衣服:椅背上的黑风衣。除了先前租金,别无他物。没有警徽,没有制服,没有证件,也没有什么荣誉证书,都是些私人用品,还是租住房屋。除非是游离在警务系统边缘的老油子,否则警察这个身份可以排除了。当然以上猜想都是基于原来世界的情况,这异世界不好说.......总而言之,侦探的确是最合乎情理的猜想。
“论证合格,他的确是侦探。”声音很满意:“向你介绍一下,这位阿瑟先生在朗顿警察厅久负盛名,因其破获过几起疑案。”
“你对他很了解。”我靠在书架上。
“当然。我的刑侦知识也是全面继承于他。但是他的推理与分析能力?很抱歉没有。而我对你的能力怎么说呢,仍持保留意见。”声音笑道。
“去你的,差不多得了?!”我被这声音惹火了:“我又没得选。本来在单位熬夜加班加得好好的,突然就给我扔这异世界了,还塞进个什么名侦探的身子里,人生地不熟,一问三不知,还有你这东西还在我脑子里絮叨!!!”
“好了好了。我又没嘲笑你。”脑子里的存在退让道:“听好,我知道你是穿越者。我是想帮你,毕竟一时半会你也回不去了,我不晓得你是怎么来的,也不清楚如何送你回去,但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也别想跑。要知道,阿瑟之前刚被谋害。我也只是堪堪复原了他的头颅。”
“所以呢,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在这生活着,别出什么猫腻,说不定到时能找着法子帮你穿越回去不是?毕竟你都能穿越过来。”声音如此劝解。
“我还有的选吗?”我耸耸肩:“只能依你说的办了。”
“非常好。”声音愉快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别称彼此为“你”了,听着太生疏了。尽管我不能透露自己的物理性质与具体身份,但为表方才无礼的歉意,我允许你为我起个名字,以后如此称呼我即可。”
“起名......”我咬着拇指甲:“作为穿越者,脑中有个自带的声音,能帮忙,那就叫你系统吧。”
“系统......”声音回复:“作为一个中性词,其不包含贬义,我接受。”
阁楼底,大门咚咚锤响。平底鞋哒哒踱步,门嘎吱推开。几句交流。
“克里斯蒂先生。”珂琳太太在楼底呼唤:“两位警察找你。”
“你看看。”系统说:“这不就来活了。”
“唉,但愿别露馅吧。”我披上风衣,顺着水泥楼梯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