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严肃的人,家里人没有不怕他的,唯独对杨根月总是笑眯眯的。
父亲也是一个有主意的人,队里有事,或者哪家有事,总是会喊上他帮忙出主意,在社员会上若是有什么问题各方争吵不休,最后往往是在队长的示意下由他来一锤定音。
队长说她的父亲是见过世面的人,听他的准没错。
可惜,用杨根月的话来说就是好人不长命,在她十岁的那年,父亲倒下了,当时在侧卧昏睡着父亲的旁边还有一棵被撑子撑着靠在路边的粗树段子。
那根树段子有两百多斤,乡亲们说她父亲是累死的,直到去年她才从队里面的赤脚医生钟玉粮那里知道,她父亲死于脑溢血。
脑溢血就是脑袋里出血,杨根月没有读过书,但她知道这就是绝症。
“好人不长命”的下一句话是“祸害遗千年”。
“祸害遗千年”是杨根月和她几个妹妹对她母亲的戏称,当然不是希望自己的母亲死,更多的是无奈。
就好比拉车,前面的人拼了命的往前,站在后面的人不推也就算,偶尔还上坡的最后关键时刻往后使劲拉一把,而在前面拉车的人偏偏还无法阻止,用命拉车挣来的钱还要养活后面这个捣乱的。
这种无奈是带着枷锁下的摧残。
她们的母亲就是这个“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