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龙悦客栈，没有白天一点劳碌的场景，有如科比那句名言，‘你知道洛杉矶每天早上四点钟是什么样子吗？’，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点灯光，一个人掌柜守着店。客栈门还开着，舟悟涯一个人进去查探。

掌柜十分疲困，头歪在高高的柜台上，已经瞌睡起来了。看到有人推门进来，才来了点精神。这穷乡僻壤，深更半夜的，唯独这里才有住宿的地方，要多赚他一些银两。等他看清来的是舟悟涯的时候，下意识地慌了一下。

就像莎士比亚写的《麦克白》里的那个敲门声。麦克白深夜刺杀国王之后，手上、衣服上还有鲜血，却听到一个敲门声，着实把他吓坏了。“哪儿来的敲门声？我怎么啦，每一声响动都让我心惊肉跳？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哈！它们要把我的眼睛抠出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自然惊慌。麦克白后背流出汉来，不知是冷汗还是刺杀国王时候用力流出的汗还没干，掌柜忍不住拿手差了。幸好不是出汗，是熬夜熬出来的油。

他收了黒彪的金子，揣进口袋已经捂热了，任凭谁都不能抢走。更要紧的，另一锭金子还在黒彪手上。他眼里，舟悟涯此刻就像是报社偶尔报到的胡乱执法的城管，来打他金子的注意了。

舟悟涯来到柜台，取出天剑，缓慢地将其搁置到柜台上，简单的动作不由分说标明了自己的立场。定住神情看掌柜，假装会读心术，把食指和中指靠到嘴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悄悄问道：“有没有一个黑胖男人的人来过这里？”

“呼……”舟悟涯问的人自己压根就没见过，他看到的黒彪可是个白净瘦子。跟自己无关，省了对付天剑主的难差，掌柜心里顿时舒畅了。如劫后重生，开心起来，刚才真是多余的担心！

“没见过那么奇怪的人来过！”掌柜学起舟悟涯的样子来假装深沉，附到舟悟涯耳朵旁说到。

“真没有吗？”

掌柜得意点头：“当真没有，要是我半句假话，任凭剑君割掉我的烂舌头！”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带了点奚落，很想把刚才自己的惊慌全扔给舟悟涯，让他体会下一无所获的忧伤。

舟悟涯见他坚决，只能作罢，往回走。掌柜的倒是来了精神，贴身送舟悟涯出去。待舟悟涯出了门，掌柜倚在门边上，笑脸送他：“剑君，欢迎再来，小的必定知无不言。”然后把门半掩上，转身走回柜台，“我的滑板鞋，摩擦摩擦。一步两步，是魔鬼的步伐。”身子晃悠晃悠。

刚刚走到柜台，没来得及转身，又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又是舟悟涯！

“剑君还有什么事吗？”掌柜拉下脸来陪笑，心里暗骂，“该死，怎么回来了。”

原来舟悟涯刚才还心有疑虑，徘徊一圈，觉得自己问得不够详细。他和黒彪交过手，想着刚才黒彪说的，“中原来的杀手黒彪”，应该是没错。于是又回来了：“掌柜，那有没有外地人、中原口音的来过这里？”

舟悟涯这一问真是把掌柜的给惊到了。外地人无数，无数中原人，但掌柜心里毛躁起来：那个金主，黒彪，正是一口中原腔调！想必就是舟悟涯所寻之人，八九不离十，此时心里又怕又恼。怕的是打不过舟悟涯，恼的就是舟悟涯要断了他的财路。不过毕竟是开了几十年客栈，大大小小场面见多了。

掌柜镇定下来，故意咳嗽一下，清亮嗓子：“剑君，咋这穷乡僻壤的，确实没见过您说的人。”

舟悟涯看出掌柜的异样，盯着他：“掌柜，你要敢说假话，西武林你也不用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