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耘想哭，却没有泪。

两年后，马耘40岁，好歹将女儿拉扯到上幼儿园了，妻子阿珍做了两年多的植物人后，也在一个夜晚静静地离开了。

马耘将妻子火化后，骨灰一直留在家里，时不时地跟她说说话，显得他不总是一个人。

小叶子越长大越伶俐可爱，还十分懂事，才四五岁，就知道干家务，自己洗衣服，就连买菜的时候，都知道帮着马耘讲价。

马耘觉得，小叶子是他还要生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了。

可是，两年多前小叶子的身体逐渐变差，感冒越来越频繁，而且总是难以痊愈。

直到半个月前，小叶子吃完早餐后，哇哇地吐血，才查出来是急性白血病。

经过诊断，医生告诉马耘，小叶子如果不治疗，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如果治疗，也许能多活2-3年。

至于费用，马耘已经听不进去了。

抱着小叶子的他，想到了药神里，老吕做清创时，痛得鬼哭狼嚎。

低头再看怀里的女儿，回想离开的亲人们，马耘不愿意让女儿也经历这样漫长的痛苦。

将药粉溶解到水杯里，马耘走进房间，把小叶子抱起来，搂在怀里，目光柔和，却又万般不舍。

“小叶子，来，把药喝了哈。”

小叶子眼神充满了疲乏，问：“爸爸，这个药喝了，是不是就能好了？”

马耘听了，禁不住悲伤，抱着女儿放声大哭。

“老天爷啊，救救我们吧，救救小叶子吧，你要收，就把我收去吧，求你了，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小叶子抱着他，也跟着一同流泪，叫道：“爸爸，你别哭，我会乖的，你别哭……”

马耘更加悲痛，紧紧抱着女儿，心肝啊，宝贝地叫不停。

可是，最终，还是要下手。

“喝吧，宝贝。”

马耘将药水送到了小叶子嘴边，咬着牙，噙着泪，说：“乖宝贝，你喝了就睡，爸爸跟着就来。”

小叶子抬起手来，捧着杯子，看了爸爸一眼，似乎知道什么，眼里没有恐惧，却有不尽的哀伤和不舍。

“咚咚咚。”

就在小叶子将要喝下药水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马耘本来不想理，可是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小叶子，爸爸去看下是谁啊。”

放下女儿，马耘出去，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个外卖小哥，双手奉上一个胀鼓鼓的塑料袋，对他点头哈腰地说：

“先生，您的烧烤和小龙虾，不好意思，迟到了两分钟，不好意思，下雨了路上有点堵……”

马耘皱着眉头看了眼外面，确实在下雨，说：“你送错了，我没点外卖。”

外卖小哥“啊”了一声，赶忙翻看订单，迟疑地说：“3栋5楼2号……”

“走错了，这是2栋。”马耘疲惫地说。

外卖小哥感觉都快哭了，又向马耘点头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要走了，迟到太久了……”

马云看着小伙子转身飞速离开，都来不及坐电梯，就听他噔噔噔跑楼梯的声音。

“哎。”马耘叹了口气，叹众生皆苦，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见女儿趴在床上，半睁着眼睛，见了爸爸，就问：“爸爸，是谁啊？”

马耘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说：“是一个送外卖的小哥哥，他送错地方了。”

女儿若有所思地说：“那他会被惩罚吗？”

马耘说：“可能会吧，但他已经很努力了。”

女儿说：“希望他不要被罚吧。”

马耘看着女儿这般善良，心里更是万般绞痛，颤抖着手，将杯子递到女儿嘴边，说：“小叶子，喝药吧。”

“嗯。”女儿捧住马耘微凉的手，乖乖地张嘴去喝。

“铃铃铃……”

这时，马耘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刺耳，扰得马耘心烦，他不由得放下杯子，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10086。

“尊贵的全球通用户，今天是您的生日……”

马耘挂掉电话，苦笑一下，这个世界上还惦记着他生日的，恐怕也就只有10086了。

再次端起杯子，马耘看着杯子里的药水，迟疑了一番，还是送到了女儿嘴边。

就在小叶子将要喝下药水的一瞬，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