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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二魁首

二魁首是电视台设备部的负责人,也是设备部唯一的员工,原姓王,是大老王的远房亲戚。他人长得矮且瘦,常年都穿着一件花格子西装外套搭黑衬衣,梳着大背头,人嘛长得确实其貌不扬,可是对于女人特别有一套,上至五十岁的奶奶,下至十五岁的学生,都不放过,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结婚从来没有想过。之所以叫他二魁首,是因为他特别喜欢喝一口小酒,喝了小酒又特别喜欢划拳,可是他喝酒爱上头,上头就迷糊,划来划去只知道出个二魁首,喝了酒之后特别耿直,你要他什么他都会给你,包括女朋友。

二魁首的家,冷未去过一次,是政府修的公租房,房子不大,靠着公园,家里是简装,没贴地板,没刮仿瓷,看起来有些寒酸。可是因为要经常约会女生的缘故,打扫得还算干净。卧室窗台上、阳台上、厨房碗柜下、冰箱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罐子里装着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中草药和蛇虫鼠蚁泡制的药酒,二魁首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这是他家的祖传秘方,这么多女人为他疯狂,全都是这些药酒的功效。冷未看着他那张纵欲过度而显得重病缠身的脸,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好。

早年间二魁首家庭条件其实不差,在大老王的帮助下还在酒都城区买了一套二手的小产权房,可是他听信了酒友的怂恿,说是酒都形势一片大好,房地产市场欣欣向荣,修房子要什么,要钢材、要水泥、要砖头,最最重要的是要砂石,以后砂石肯定大涨价。本来是酒桌子上吹牛皮,可二魁首以为这是天大的商机,回去后就把房子抵押了,把老家的山林砍了要搞砂石厂,砰砰砰,几炮一放,砂石没有,泥沙到处都是,简直就是三分石头七分泥,养花还可以,修房子的话鬼才要。于是乎老娘气死了,房子归了银行,二魁首又回到了解放前。他有好几次拿了开山剩下的炸药绑在了自己身上,可是后来还是舍不得他那些老老少少的女朋友,第三条腿强大的求生意志救了他,炸药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了他的床底下,冷未见过,里三层外三层用塑料薄膜包的严严实实。他问他为什么不扔了,放在家里多危险,他告诉她,留下这些炸药是为了忆苦思甜,却没想到这些炸药后来会惹出多大的祸事。

设备部挨着冷未办公室,主要的职责就是保管摄像机,任务也不重,无非充充电,清洁清洁,做好登记,一天闲着实在蛋疼。二魁首爱抽烟,可是囊中羞涩,他的工资是死工资,一个月也就两千来块钱,冷未是一千块的工资,但每发一条新闻都会有稿费,一个月下来三千左右。怎么办呢,钱要用来泡妞喝酒,为了解自己的烟瘾,他只得到老街买来便宜的烟丝,拌了清凉油、阿咖酚散,用从冷未办公室顺来的旧报纸切成的纸片自己卷,那烟的味道冷未不知道好不好,可是他一抽烟的话整栋楼都会弥漫着头痛粉和清凉油的味道,电视台对面居民区的好心人报过一次火警,电视台新安不久的火警探头被触响过五次。

虽然都说他是设备部的负责人,其实他也只是个临时工,还是没签合同那种,一直留着他,张老三完全是为了给大老王面子,也有几次转成事业编制的机会,可是大老王都没给他,他觉得应该给更有用的人,比如林哥、祥林嫂、何主任、老羊,他比她们都有资历,但是大老王就是大老王,说一不二,不给就是不给。

二魁首时间比较富裕,没事儿喜欢瞎溜达,特别是有年轻漂亮女同事的办公室他更喜欢去串门,无非就是说几句俏皮话,嘴上占占便宜。他初中只读了一半,连毕业证都没有,和摄像机门朝夕相对慢慢的也摸出了一些门道,调音、插线、调色,多多少少懂得一些,出点小问题什么的大家都喜欢找他,他看起来挺老实,又不爱抱怨,人缘也不错。

他是大老王亲戚,别人都要让着他几分,可偏偏张老三不买他的账,没事就爱找他的麻烦,动不动劈头盖脸就会把他臭骂一顿,时间一长二魁首有了条件发射,听见张老三的声音就会下意思的抖一抖,看起来特别滑稽,台里面的人没事儿了就爱学着张老三的声音,就为了逗他玩一玩,特别是老羊,因为挨得比较近,地理上占着优势,保持了两天就要恐吓他一次的频率,即便这样,二魁首还是高高兴兴的喊他杨主任,不带急眼的。

张老三对他确实很凶,可是关心起他来也掏心掏肺的,每当二魁首喝酒之后瞎大方没了钱花,他都会通过财务老钱给他一点,名义是奖金,要么就是工会补助。到了冬天也会送他几张购物券,米面油盐也时常的给他接济。老羊曾经和张老三有过这么一段对话,当时张老三手里提了两条鱼,乡镇送的,他准备挂到二魁首门上,让他带回去吃,老羊死活要分一条,张老三死活不干。

老羊“他吃也是吃,我吃也是吃,给我一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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