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通收到消息,片刻不敢耽误,立马派出府衙全部人马出城寻人。
然而未料到的是,人刚出城门,就在城墙根找到了满身伤痕的郑兮淼。范通直接将人抬入自己府内,重金请大夫救治。
据大夫说,虽然郑兮淼身上诸多淤青血痕,肉眼可及的骇人,但并不致命,仔细调理一番便可康复。
不多久,苏东升等人赶入城,见到尚还活着的郑兮淼,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宋流儿看见自家主子身上的伤,心疼得哇哇直哭。
宋流儿出身极苦,幼时父母去世得早,流离失所成为孤儿,所幸被刚到盛东的郑兮淼捡回家,两人相依为命至今。她性子锐利、不爱吃亏,却深知感恩。被收养后的这些年来,她始终对郑兮淼抱有感激之情,并以真心照料他。
而后,依照布置,苏东升等人被妥善安置到官员驿站。
而郑兮淼这边,待他能及地行走之后,一刻不多留地主动提出由范府搬回郑府。
走之时,作揖拜谢范通的救助之恩,按理来说两人同为四品不分上下,但郑兮淼是京官,在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京官比地方官,官高半品”,所以相较而言,郑兮淼比他阶级更高,故而范通哪敢受此等礼,忙说“不过分内之责,无需客气”之类的话,连连回礼。
拜谢过后,郑兮淼终归郑府。
自从他入京为官后,郑府老宅就被荒废了,得亏钱有财时常来照看,其内才不至于破败。
“公子,这就是我们在暨北的家啦!”
“对,这就是我们的家。”
一入府门,郑兮淼不禁想起过往。
世人眼中郑家作恶多端,但在他的眼里郑家在他挨饿的日子里给他饭吃、给他衣穿、给他书读,虽以血为代价,可他目睹过父亲在床上苦苦挣扎煎熬,相较之痛,自己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父亲曾赠予他无尽的温情,让他不再孤立于世。
想到这儿,无数个场面涌入脑海,好似一切如昨,父亲还在。
父亲于高朋满座前,拉起他的小手,对众人高喊:“此乃吾儿郑兮淼,即日起谁敢欺之辱之就是欺我郑邺辱我郑邺。”
父亲处理政务归来后,教他读书习字,须臾却感叹:“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父亲闭眼前,撑着虚弱的身体轻抚他的脸颊,泪流:“吾儿兮淼,为父此去对你我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惜为父见不到你及冠娶妻了。”
这时,一位熟人由郑府深处走了出来,映入郑兮淼的眼帘。
原来是得知今日郑兮淼入府便早早带人来收拾郑家的钱有财。
“钱伯。”郑兮淼忙向钱有财作揖。
“兮淼公子客气了,老奴不敢当。”钱有财扶住郑兮淼,不小心碰到了他尚未痊愈的伤口,疼得他一激灵。
钱有财见状,急忙松开手,致歉:“老奴该死,老奴错伤了公子。”
“兮淼无碍,钱伯不必挂怀。”
郑兮淼本以为自己这次凶多吉少,那些歹徒显然不为求财只为索命,分明是不想让他们活着入暨北,才对他们刀刀致命,心想:或许真是那位老者的符起了作用,才让他大难不死,逃出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