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看着眼前崭新的电脑，双眼茫然。

终于有了年少时心心念念的好电脑，没想到自己开始卡了。

“好儿子，这该死的人间，真是一天也不想待了。”给高中的好兄弟张林春发了一条短信，陆丰叹了一口气。

房间门打开，老婆走进房间里一边拖地，一边喋喋不休：

“四五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你在折腾个什么劲，几万块钱就装个什么破电脑，儿子下半年就要念大学了，你能不能多为儿子想想？以后儿子还要结婚，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儿子站在门口，脸上都是殷勤的笑容：

“妈，爸好不容易有点想做的事，你少说两句，对了，爸，给我买车的事您考虑地怎么样……您放心，你帮我出个首付就行，贷款等下半年我上了大学，自己勤工俭学来还。”

外面客厅里，父母的争吵震耳欲聋：

“小李推荐的这龙骨粉不挺好吗？听说能治风湿骨病、腰椎间盘突出、青光眼、白内障、最关键的是，才999一盒，买五盒还送一斤鸡蛋。”

“要我说，龙骨粉就不如人小红推荐的宫廷玉花酒，能喝能抹，这可是祖传秘方，老板是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才公之于世的，最关键的是799一瓶，买六瓶人家不仅送一斤鸡蛋，还能抽奖！”

陆丰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这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就像一根救命稻草，陆丰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大跨步离开房间往阳台走去。

“喂？钱总？”

“老陆，之前让你考虑的事，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钱总，公司降本增效我能理解，但您怎么也没道理只降我一个人吧。”

“唉，老陆，你是公司老骨干老领导，你怎么就不能有点老骨干的担当，再说这次公司也没辞退你，只是暂时地、战略性地降一点点工资，你怎么就不能站在公司的角度，替公司考虑考虑呢？公司倒闭了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你老陆仗着自己一身本事，早就找好了下家？”

自己的能力，陆丰还是清楚的。

现在网上经常玩儿梗，说什么公司裁员裁到大动脉。

毫不夸张地说，自己就是公司的大动脉。

如果没有自己，公司现在仍旧还是那个三五人的小作坊，怎么可能发展到如今属五百多人的规模？

可惜，没有关系，任你技术过硬又能如何？

早些年自己帮助公司赚了不少钱，公司对自己也还行，后来公司稳定，就招募了一大批年轻的技术骨干替代自己。

最终，自己成功被边缘化，成了一个听起来厉害但其实啥也不是的名誉顾问，薪水也是一降再降，陆丰对此早有不满。

可现实是，如今大行业不好，经济不景气，自己年纪大了，不具备跳槽的条件，又有三代五险压在身上，面对这样的局势，就算是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念及这些，陆丰对着手机挤出一个笑容，讨好道：

“钱总，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对于公司，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且……”

“诶行了，没有那么多不过而且，今天给你通电话，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不同意，你明天就别来上班了。”

电话那头跟陆丰熟识多年老板并没有念及旧情，只是不耐烦地打断了陆丰的话，下达了最后通牒。

有那么一瞬间，陆丰感觉自己的血管似乎都燃烧了起来。

“回个话！”老板再次不耐烦地催促起来，“你到底还干不干了？”

“去你妈的！裁员就裁员，老子不干了！！！”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陆丰彻底破防，对着手机大声咆哮起来，“听见没有？你大爷的！老子不！干！了！”

“啪！”

手机被摔地粉碎。

房间里喋喋不休的妻子、争吵的父母、躺在沙发上看视频的儿子同时回头看向阳台上。

特别是儿子，眼神中满是错愕和震惊。

在他记忆中，老爸一直都是个笑呵呵的老实人，老实到几乎没有脾气。

“你又在发什么疯？”

妻子拿着拖把一把拉开了阳台的推拉门，又与他争吵起来：“你不干了儿子怎么办？结婚、生孩子、买车、买房、你爸妈脑子还治不治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个没志气的东西！”

哗！

妻子的话犹如一碰冰冷刺骨的雪水浇在了陆丰头上。

他整个脑袋都被冻地生疼。

“别人家老公创业的创业，经商的经商，就你天天忙，还要被降工资，说苦说累，我看你就是没有好好工作，你说你有什么用？”妻子又浇了一盆。

陆丰一语不发，只是木然看着横眉竖眼，面目狰狞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