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元知道此刻郑年年没了主意，安慰道：“我在这看着她，你去找顾深商量一下吧。”

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姥姥，模模糊糊看着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轻轻地抬了一下手，顾深顺着过去接住了那只苍老的颤颤巍巍的手。

“是阿深啊，是你来看姥姥了。宁宁呢，工作很忙么。”

顾深微笑着：“姥姥，是我，宁……宁宁去岛上出差了，确实有点远。”

姥姥的手微微用力回握了顾深一些：“也好，让她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又要哭鼻子了。阿深啊，幸好你在，就算我不在了，也能多放心一些。”

“姥姥别说这种话，我今天再找别的医生来给您瞧瞧，您一定会好起来的。”顾深说的都是真心话。

虽然话是真心的，但也只是安慰，不可否认姥姥的呼吸声变得越发的吃力了：“姥姥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阿深啊……我走以后……就把宁宁交给你了……”

病房里的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也没能救回姥姥的一口气，顾深像第一次亲眼目睹旁人的生死，拼命的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了，他站在角落里看着忙忙碌碌的医生来了又去，最终还是一脸沉痛的站到自己的面前：“顾总，节哀。”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失去的那一段记忆的重量，从前他只觉得那一段记忆仅限于顾深和苏雅宁两个人，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肤浅了。

姥姥被推出病房不久，方何洋重新振作起来，想着该着手处理姥姥的后事了，走廊的另一边，穿着病号服的苏雅宁的身影出现了，她明显还没有完全清醒，走路跌跌撞撞全靠郑年年的搀扶，才不至于在医院再摔一次，终于走到了病房的门口，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就能发现病房是空的，但是她不肯相信，用力推开门走进去，手掌抚上那完全不带体温的床单，才确定姥姥不在这里。

苏雅宁心里还留着一层希望：“姥姥呢，还在抢救么，状况真的非常差么。”

方何洋张了张嘴，他知道此刻他应该说，必须说，但是嗓子似乎被什么不请自来的东西堵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

苏雅宁明白了八九分，她甩开郑年年的手，朝着顾深走过去，坚定地看着他：“姥姥呢。”

“对不起。”谁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是方何洋一张口能说出来的就只有这一句对不起。

苏雅宁的表情消失了，她本来就虚弱的肉体差点又倾斜了下去，是方何洋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胳膊支撑住了她。苏雅宁颤抖着，好不容易攥住顾深的衣角，脑袋支撑不住慢慢的低下去，头顶抵在了顾深的胸前。所有人一动也不敢动，默默的等待着，直到她终于放声哭出声音，才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