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罗义总算忙完了店里的一切,将今天晚上来的那几位客人都安排妥当。
他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兼伙计,兼大厨,这家客栈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招一个伙计。
明明他一个人就可以做的事,他为什么要再找一个人来吃闲饭。
不管是别人吃闲饭还是他吃闲饭,他都不愿意。
他很享受这种一个人忙碌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存在感。
但来他这家店投宿的人真的不多,所以他格外珍惜每一个客人。
今天一下子就来了五位客人令他非常高兴。
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一了,只是一张没有胡子的脸令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他守着这家客栈也已经十一年了,可以说这家客栈已经和他融为了一体。
罗义像往常一样开始关门。
门外夜风阵阵,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夜晚的山里总是会有些寒冷的,哪怕现在是春天。
门刚合了一半,罗义就停了下来,又重新将门打开。
“看来今晚的客人还真不少。”
门外有了一匹白马,很白很白的马,就像是有人拿白漆刷成的一样。
马上有一个男人,白衣白裤,很白很白的衣,很白很白的裤,就连鞋子也是白色的。
黑夜里,一人一马站在门外尤其显眼,只需要一点点微弱的灯光就能发现他们。
罗义打开门迎了上去,开口道:
“客官,您来了,快里边请,里面好酒好菜给您备着的。”
他开口永远都是这一句。
来人直接下马,走进客栈,走过罗义身边时看也不看他,只是急促地对他吩咐道:
“好酒好菜,要快。”
罗义提醒道:“客官,您的马?”
来人回道:“不用管它,我不住宿。”
罗义道:“好的,客官。”
来人已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将一柄长剑放在桌上。
剑也是白色的,白玉的。
剑柄,剑鞘都是白的,就连那剑穗也是白的。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白色?
他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轻轻放在桌上,道:“酒菜要好要快。”
罗义并没有去拿桌上的银子,而是转身进了厨房。
钱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数字,他这家客栈接待一个客人顶得上别的客栈一个月的收入,他只是想让每个人都满意他的服务而已。
既然客人要快,那他就快一点儿。
其实自从看到这人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一身白,这是多么明显的标准,江湖中如此打扮的只有一个人:
浪里白剑,陆涛。
他是一个杀手,一个有名的杀手,一个独特的杀手。
他杀人从来都是在白天,从来都是事先告知他要杀的人时间和地点,从来都是只出一剑。
但却从来没有人从他的手里逃脱过,他要杀的人全都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杀人,也没有人能请动他杀人。
他的行事风格独一无二,就像他这一身打扮一样。
很快,一桌饭菜就上桌了,果然和陆涛要求的一样,又好又快。
还是那几样菜:花生米,豆腐皮,拌黄瓜,辣椒炒肉,回锅肉,酱牛肉,老鸭汤,一只鸡,一壶酒。
罗义会做的好像就只有这几样菜。
陆涛很满意,点了点,动起了筷子。
一筷子菜,一口酒,吃得津津有味。
罗义做的这几道菜还真没得说。
花生米,不生不焦。
豆腐皮,香脆可口。
拌黄瓜,新鲜爽口。
辣椒炒肉,咸淡正好。
回锅肉,不肥不腻。
老鸭汤,味道纯正。
鸡是山鸡,酒是陈酒。
再没有一个客栈的饭菜能有这样精致,这就像自己家里人做的一样,认认真真,绝不敷衍,在这荒山野岭能有如此精致的饭菜真是一件难得的事。
“客官,你的马要不要喂些草料?”罗义主动开口问道。
他向来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陆涛一看罗义,虽然长得尖嘴猴腮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丝毫没有一点为商者身上带的那种铜臭味,又是烧得一手好菜,光凭他这份厨艺也不该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经营这样一家冷冷清清的客栈,这究竟是为什么?
陆涛有些好奇,于是他反问道:“你也是江湖人?”
他向来是不会把事情藏在心里。
罗义回道:“算是吧。”
他没有否认,他也是一个不会把事情藏在心里的人。
陆涛一指他对面的板凳,问道:“坐下喝一杯?”
罗义道:“那您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