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悟真说：“窥真，纯阳，元神，彼岸。这些境界才是根本。如果大哥过度追求法术神通，种种异能，最终恐怕会是一场空。我施展大日召唤能破去的你的妄境，是建立在我已经破妄的基础上。如果没有境界，就算掌握再多法术神通都没有用。所以，等到大哥破妄的那一天，我们再交换本命神通吧。”

杨存玄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下午的时候，寒山子突然来访，要在这里吃晚饭，并且留宿一夜。

“终于，你入道了。恭喜你，存玄兄。”寒山子刚一进门就察觉了杨存玄入道的事。

“再过不久，我可能就不会来这里了。我寻找到了一处闭关之地，在德庆市大龙山脉深处。具体位置我不能说，你也不要去寻找。我闭关的事只告诉了我的朋友们，你们千万不可再告诉其他人。”

杨存玄说：“我的大学也在德庆市。”

寒山子问“是德庆师范吗？”

“是啊，好巧啊。”

大学生活让人浮想联翩。杨存玄高中三年不学无术，总是在思考学习之外的事，后来复读一年，考上了德庆师范中文系。眼下新生报到在即，没想到寒山子却要先告别他们了，更没想到寒山子的闭关地也在德庆。

“游云儿也知道你要闭关吗？”

“我已告知她了。我跟随她离开太幽仙乡在世间游历已有二三十年。但这一次闭关，我不想回太幽仙乡了，因为我在大龙山深处找到了一处绝妙的洞天福地。”

杨存玄问：“你闭关要多久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十年后吗？还是一百年后？”

“唉，我不开玩笑。如果你不能踏入纯阳境界，获得悠久寿元，也许我们就没有再见之日了。这次闭关起步是五百年。”

杨存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过这次还不是告别。闭关之前我会再来的。”寒山子说。

晚饭由姬悟真亲自下厨，炒了几个道农家小炒菜。姬悟真把寒山子看做师父，听闻寒山子要长年闭关，有些情绪激动，有些舍不得。它由衷祝愿道：“寒山子大师此次闭关一定能突破境界，多多保重啊。”

寒山子说：“存玄兄，我想听听你感悟的道。”

杨存玄于是边想边说：“所谓求道，就是求一个「真」字。何为真？我们作为生灵所求的真，都来自天生的感知能力。但是疑虑妄想偏见执念会遮蔽我们的感知，使我们无法正确对待我们感知的信息，它们会形成一个使人越陷越深的幻境，取代真实的世界。只有洗去这些污垢一样的东西，我们天生的知觉才能浮现而出，已经存在的真实才能被认识。”

他的解释没有体系，很混乱，但明显带有发现新世界的兴奋和急于展现的欲望。

他说：“我感觉我能看清整条大道之路的走向了。那就是一条不断抛去虚假的念头，返回先天自然的道路。”他说着说着产生了这一切很容易的感觉。只要有一个不断去除体内念头的方法，大道指日可待。

寒山子说：“可是我就有一个问题了，感官并不是准确的，而且它们总是被欺骗：视觉错误无处不在，致幻药物数不胜数……为什么你认为你感知到的就是真呢？”

杨存玄哑口无言，甚至被惊得瞪圆了眼睛。

寒山子笑道：“别紧张，我也没说你错了。你所谓的「真」没有问题。我提的疑问你也不要多想。你不明白是因为境界未到，境界到了自然什么都懂了。所以，往后努力摈弃自己的杂念吧。就如同此刻，不要把感官的准确性问题变成新的执念了！”

杨存玄认真点头。而后他又问：

“我既然开始了修炼，我是不是就算是一个道士了？”

寒山子答到：“谁告诉你的？道教佛教都是宗教组织，要经过特别程序才能加入他们，然后才能成为道士和尚，得到师承，学习他们的道统。修行者又不是一定要加入宗教组织。你很想当道士吗？”

杨存玄尴尬道：“不，不是。我之前只是不太清楚。因为你的装扮，我一直以为你是道士。而且史书上说你是个和尚。”

“我传授你的修行法门更偏向道门，但里面也掺有佛理。道家典籍，我都是跟随姐姐学的。她的父亲是正统的道士，她的道法则是学自她的父亲，但她自己也不算道门中人。存玄兄，修行本就不应该有门户之偏见，学到的就应该积极实践，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姬悟真也一直在旁静静听着，这时它插话道：“寒山子大师，我一直想知道，您的修为到了怎样的境界了呢。破妄之后，我看到了很远的路，我想印证一下我的修行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