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匪对战,只隔着一条长长的峡谷甬道,五千官兵于谷外金戈铁马,铿锵势壮,却并不冒进突入。
楚天凌低声向着莫楚二人吩咐道:“贤婿与青青切莫向旁人提及咱们相认之事。我现下已是朝廷钦犯,恐殃及家中,因此,你们仍叫我杨寨主便行!”
双方人马对峙着,却是一直也不开打。夜幕渐渐降临,官军的援兵是越来越多,竟是将整座巴山脚下都给围困了起来。
过得月余,缙云寨粮饷近罄,楚天凌是坐卧不安,焦谋出路。
一日,暴雨倾盆,众头领聚在忠义厅内议事。
楚天凌环顾左右,却只不见了每日随侍在自己身侧的那名剑客。
于是派人在山中寻查。后得报才知,那剑客于傍晚时分便独自离寨而去,现已不知所终。
楚天凌心中一惊,只觉是大事不妙,遽然间失去了主心骨。
莫阡夜看岳父神色复杂,俯身问明了情由,一时间也是蓦地变了脸色。
原来,在三月之前,那剑客被官兵追杀,逃入了谷中,被缙云寨的弟兄们所救。楚天凌瞧他虽是剑术平平,却腹有诗书,能谋善略,便留他在身边听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楚天凌确定了此客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于是信人不疑,从他所言,立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
那剑客又给楚天凌献策进言道:“寨主您觉得,自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下望寨主乃是天子之相,顺天应命早已该做了皇帝!在下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联络各山,广而告之,寨主乃是真龙天子,使他们都来诚心归附!寨主,前朝帝室也是杨姓,寨主您大可自称为前朝太子之遗孤,如此举义出师,名顺言正,大事可成!”
半月之后,那剑客带回了落定的消息:“各山头领皆愿共来入伙,同图大业!”
于是各山人马陆续啸聚到了巴山之上。当地县令带兵来剿,那剑客亲自指挥,把官兵打得大败。不久,渝州知府奉命出征,那剑客指挥人马提前埋伏,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渝州官兵伤亡惨重。缙云寨声势愈加浩大,人马已达到了一万多人,楚天凌也就是杨灭新,坐井观天随即自立为了“巴山王”。那剑客又派一队人马去抢劫朝廷拨给渝州的骏马,也是大获成功。一时之间,巴山王的名声亦是威震天下。
莫阡夜一言不发的默默听完了楚天凌的细述,这才明白了那剑客的险毒用心,他是要把渝州所有的逆匪势力全部都给一网打尽啊,玩的就是个卧底决胜的无间道!
如今,山下被围得是铁桶一般,成了瓮中捉鳖之势,只要官兵再困得旬日,山上的一万多兄弟便会不战自溃,尽被擒获斩杀。
形势岌岌可危,厅中的各山头领也是尽皆聒噪了起来,骂杨灭新的有之,欲独自突围下山的亦有之,想和官军拼个鱼死网破的更有之……
众说纷纭间,楚天凌已是控制不了场面。
莫阡夜暗暗蹙眉忖道:“这群人简直就是乌合之众,都是带头大哥,谁又真的服谁呀?不过是看在共同利益的份上,才勉强同舟共济在了一处,这买卖迟早得散摊子拉豁!”
议到子时过后,众头领方悻悻的各自离厅。莫阡夜独坐一席,缄默着不说话,楚青青摇了摇他的手臂,示意他该去就寝了。
莫阡夜笑了笑,小声说道:“你还真是个小孩子耶!每天都要哥哥我抱着疼,你才睡得着!”
楚青青嘟着嘴,怏怏的回道:“他们说的事情我又不懂!哼,他们还怪我爹!相公啊,我们就带着爹爹走吧,不去管这些人捞什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