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事结束后,朱由检宣布散朝,仍由鸿胪寺官员鸣鞭,百官行礼下朝。
早朝结束后已经寅时正刻(8点)了,朱由检回乾清宫用过早膳,接着去文华殿批阅奏折。“臣受数十疏捏谤以来,心如死灰。因圣恩未报,力疾以做未完之局……臣观督臣疏中语意,似乎疑臣不受节制,故督臣策画,舍近就远,弃易图难,臣竟不知其故。今事实难做矣,臣之热肠冷矣,性命危于朝夕矣。每自譬于林畔,一日七战时,今又多活数年,即死亦瞑目矣。只不愿如抚臣故事,又有非议于其后耳。督臣为臣上司,臣辨驳其疏,臣亦自觉非体非理,听皇上或撤或留,臣随亲抱敕印,竟进登州候旨,逮臣进京,悉从公议,治臣以罪,完臣一生名节,免悞封疆大事矣。”看到皮岛总兵毛文龙委屈幽怨的自辨奏折,朱由检突然想到了后世关于袁崇焕杀毛文龙的争议,不管怎么说现阶段毛文龙的东江镇对满清起到了一定的的牵制作用,而且加左军都督府左都督衔的毛文龙已是正一品大员,即使有罪,也不是袁崇焕拿把尚方宝剑就随便杀的,可见已经有些恃宠而骄了,需要帮他清醒清醒。
“王应泰,让曹化淳过来”。得到旨意的王应泰,亲自来到司礼监,“曹公公,皇爷在文华殿请您过去。”“让答应通传一声就行了,怎还劳驾二王公公请跑一趟。”曹化淳奉承了王应泰两句,便跟着去了文华殿。“老奴曹化淳恭祝皇爷万安。”“起来回话吧。”朱由检看了一眼王应泰,王应泰挥手让殿内侍候的小宦官下去,随后轻声关上了殿门守在门外。
“曹大伴,朕准备让你去辽东给袁崇焕传一趟旨意,之后再去东江镇慰问一下毛文龙。”“你去辽东传旨的时候代朕训斥一番袁崇焕,告诉他五年平辽之策作罢,让他现阶段以防守为主,把满清限制在关外,整饬好辽东军队,再图恢复,不要贪功冒进,靡费钱粮。私下训斥,不要影响他在军中的威信。随后,你润色一下,都写在圣旨上吧。”来自后世的朱由检知道就大明现在的状况,五年平辽根本就是个笑话,少让满清入关抢几次才是正理。“此外,把朕要保毛文龙的意思传达给袁崇焕和登莱巡抚孙国桢,坚决不能让袁崇焕把毛文龙杀了。”“皇爷多虑了吧,袁崇焕怎么敢擅杀毛文龙。”“就怕他仗着朕的恩宠无法无天。”“传旨从毛文龙议,复原登州东江海道,为嘉其远戍东江劳苦之功,荫其一子入国子监。”
曹化淳领旨出去后不久,内阁钱龙锡求见。“臣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拜见陛下。”“来人,给钱先生赐坐。”“陛下,毛文龙悬踞海上,糜饷冒功,朝命频违,节制不受。近复提兵进登,索饷要挟,跋扈叵测。且通夷有迹,特角无资,掣肘兼碍。事关封疆安危,如今袁崇焕收其海道对其加以节制,防其不臣,老臣窃以为不可令其恢复登州海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钱龙锡就急忙过来支援袁崇焕,况且互相制衡才是驭下之道,只防毛文龙,不防袁崇焕,不知真是处于公心,还是两人有牵涉。
“钱先生,毛文龙的东江镇孤悬海外,即使真有二心,也不过是疥癣之病,反之如今袁崇焕虽然忠心但权柄过重,如果不加以节制,难免日渐骄横,形成藩镇。再者,莫非先生与袁崇焕相交莫逆?”朱由检说话的语气带点儿调侃,在钱龙锡听来可是要命,内阁结交督抚可是大忌,而且袁崇焕离京之前确实和他私下有所接触,一身冷汗的他连忙伏地请罪,朱由检安慰了他几句,便让内侍礼送其回内阁。走在路上的钱龙锡有些迷惘,不知道平常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崇祯,今天怎么会说出这番话,要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有些犯忌还亲自来找崇祯了,只能感叹君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