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龙井茶,一口喝尽。
好喝!实在是太好喝了!这几日不是喝泥水就是喝雨水,这龙井茶,在他心里已经如同鲜露了。
栀子捂嘴偷笑,还是小姐有办法。
而此时,谢恩重依旧在跪着,他不是为了离开谢家而难过,心里有点麻木。
多年来,他像是一个金丝雀被谢家豢养。
“我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
“爹!快来搬东西了!今天晚上我们吃肉!”谢安方才不会想那么多。
他只想眼前能填饱肚子就行。
车到山前必有路,难道谢家还真的不管他了?他们谢家之间的感情,岂是时霜让签字画押一张纸能了断的?
日头渐渐西斜,林叔出去买药材。
看到许多人围着画像,他也上前凑热闹,一眼看到上面的几人,大吃一惊。
“这…这是?”
有人笑道:“林老,您难道不识字了?这上面不是写着吗?朝廷重犯,前段时间逃了,不过我觉得逃的好,谢将军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他怎么能是坏人呢?”
官兵还在巡视,张贴告示。
等官兵走后,才有人附和道:“你们听说了吗?皇上被挟持了,敌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哎,这个国,迟早要完蛋!”
“……”
林叔拿了药,心事重重的回了家,他熬好药,递给老伴,“趁热喝吧。”
“你是不是有心事?”林婶就着蜜饯,喝光了药。
随后,她看向擦了三四遍桌子的丈夫,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林叔尴尬一笑。
他叠起抹布,犹豫几秒,缓缓道:“原先,是不想让你担心的,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说。”
林婶靠在床头上,认真道:“你说。”
林叔也坐下,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撑着,用手掌不停地摩挲衣料,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今天我上街,看到官兵张贴告示。
上面画的人,我一眼就看出谁谁了,就是…我们现在的小姐。”
他很纠结。
理智告诉他,不能跟逃犯来往,可他也无法去报官,心里连这个苗头都没有。
林婶心里一紧,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消散了。
她分析道:“皇上昏庸,说不定是误判,听说好多忠臣都被害死了,我反正不相信小姐一家是坏人,你可不能去报官,我是小姐救活的,她要是出事,我也没脸活。”
“我明白了。”林叔点头,心里也下定决心。
贼子当道,皇上把贼子当忠臣,把忠臣当贼子,小姐他们一定是被陷害冤枉的。
屋里。
谢烐泡在药浴里,他已经能感觉到疼痛了,这样的认知,令他高兴。
他拿着合约看了看。
“阿霜,他们就像无底洞,吃完粮食了,他们还会来要的,到时候,恐怕会以报官为威胁了。”
“我会怕?”时霜挑眉,她走近,手搭在浴桶旁,那湿漉漉的水,像是会导电。
她下意识松开手。
好像…好像每次男人泡澡都没有什么好事。
谢烐将人儿的反应尽收眼底,轻笑反问道:“你不怕,那你躲什么?”
“怕你这只大色狼!”
时霜叫来了谢言,很没骨气的溜了,刚好碰见前来找她的管家。
林叔礼貌躬身,他看向恩人说。
“小姐,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了,盛京谢家,抄家流放,今早离开的人,便是朝廷缉拿的重犯,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