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故乡的那天记得是阴雨天,天上堆满了厚重的乌云见不到一丝太阳,雨前的闷热感躁的人头脑发昏。
坐上邻村的拖拉机时趴在母亲后背上的父亲从怀中掏出七百七十七块钱,他同我讲七是有寓意的数字,它同“期”同音。
我接过父亲的钱,那些钱都是一些十块五块的零钱,钱很旧,可边角却看不出揉搓的印子,我心中明白那是在衣柜底部压久了的缘故。
一向疯癫的母亲此刻出奇的正常了,她伸出手叫我掏掏她的袖子,我伸手去掏只摸到一个镯子一样的东西,母亲叫我取下来留着。
母亲娘家本是有些产业的,后来“复仇还乡团”的来了,叫姥爷做内应,姥爷不肯便被他们灭了门,在外读书的母亲随后便投了军,那银镯子便是母亲娘家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母亲今天将镯子留给我便也是让我留个念想。
拖拉机渐行渐远,烟筒排出的黑烟让我看不清父母的身影,我便只能趴在车尾朝着父母大喊着“爸!妈!”尽管他们并不能听见。
离别时我总会幻想着到哪天有本事了再回故乡来,要给父亲买个轮椅,给母亲买台电视机,要坐着汽车风风光光的回来。
可现实是故乡我从未回来过,同父母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拖拉机的黑烟不仅遮住了父母的身影,也成为了遮住我余下生命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