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家有隐性遗传基因病,她十六岁那年,父母同时去世,她做表格一列,才发现,自己的直系亲属已经全部死绝,只剩下自己。
那时,她万念俱灰,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可走上医院天台,却发现天台上有很多人,不止她一个。
她忽然间意识到,死亡,是要排队的。
她不配去死。
父母给她留了遗产,留了三天三夜放不完的遗言,就是想她好好活着。
后来,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戏剧学院。
还记得艺考结束时,几位考官夸她演得很深入,将孤女形象展现得入木三分。
可他们不知道,她就是戏中人。
正因为这些原因,她穿书后才能如此洒脱。
而现在,陈君烨突然悲哭出声,这让她很慌乱。
她已经好久……没有真正安慰过亲人了。
“没事,岁岁,我没事……”
陈君烨没有自称哀家,她颤着手接过夏岁安手里的花灯,花灯上绘着许多花纹图样,她一点一点用手指抚摸过去。
“很久以前,我怀过一个小女,她小名软儿,很可爱,长的像我的娘亲,会扯着我裙摆要糖吃。”
“那年匈奴入境,北方十八城防线崩溃,恰逢南方有匪乱,朝野无将,有臣子向先皇推荐我……”
“我是陈氏唯一后人,我父亲留下的陈家军只听我的号令,我自是义不容辞,披甲上阵。”
夏岁安蹲下身子,从低处看她,陈君烨提到这个时,眼神忽的充满杀伐,冷意盎然。
像一名真正的女将军。
“……回来后,我四岁的小女便死了,对外说是夭折,只有我知道她是被敏妃溺死的。”
她略过战场杀敌的事情,直接告诉了夏岁安结果。
但不用她说,夏岁安也知道,战场上定然是九死一生。
还记得在国子监里讨论“男尊女卑”时,夏泽言曾以太后举例。
英武辉煌的背后,却是血一般的付出。
“那敏妃呢?”
“被我杀了。”
夏岁安没有害怕,轻轻抱住她,“祖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陈君烨摇头,“不,我不是一位好母亲,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辞行前,正是元宵节,小软吵着我要一只螃蟹花灯,我说回来就叫最好的师傅给她做,谁知道……”
“宫中心计无眼,紫禁城的风水从来都不养人。”
她顿了顿,“所以,岁岁,你的名字是我起的,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岁岁平安。”
“祖母……”
夏岁安拉着陈君烨的手,她的手因为年纪大了,已经失去应有的弹性,可岁安却觉得这是最柔软的掌心。
她将陈君烨的手抬起,抚向自己的后脑,神色十足认真。
“母后,摸摸,小软在这……”
陈君烨一时有些分不清,岁安这是痴病犯了,还是借此安慰自己。
但她双眸张合,手边放开花灯杆子,紧紧拥住夏岁安,手掌温柔拍抚。
“岁岁,软儿,我在,母亲在的……”
夜色深沉,风很冷,可有人不想它透过马车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