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分辨,这种深层次的满足和愉悦,不只是出于被众人崇拜拱月的虚荣心,更是那种切实帮助到了别人的感觉,让她觉到自己的价值,充盈着一种活在世间、正该如此的豪情和意气。
侠之一字重……
师父,你所喜欢的解倒悬,原是这样美妙的感觉。
鹿鸣涧越发能够理解章敛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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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涧一进屋子,便见天策端坐主位。天策府这老军爷,此次虽是负责协助云喜,但他经验丰富、为人威严,故而审犯人的事云喜让给了他更为合适。
而云喜将一粗壮汉子反剪双手,按在堂前。这粗壮男子腰围布兜、头扎毛巾,正是匪寨三当家提过的那魏厨子,专在后山给病号们做饭的。
鹿鸣涧心下暗叹,果然是这人。
其实只要知道了是中毒而非瘟疫,凶手就较为明显了。除非具备很高的抗毒体质,否则,谁不中毒谁就嫌疑极大,何况这位幸运儿还是厨子这一明显掌握着下毒便利的身份。不要太过昭然若揭了。
人赃并获。那几个小瓶中装着烈性毒汁,鹿鸣涧查验之下,怀疑是喂食了毒性真气长大的蛇液,不知何人所制。
然而,竟能通过这种方式将真气留存于实物中许久,不可谓不天才横溢。鹿鸣涧叹息。
老军爷晃了晃手里小瓶,对魏厨子道:“这毒药,你从哪里得来?”
魏厨子面如土色,老老实实道:“我是从、从一五毒教的妖男手里购得这东西的。”
老军爷皱眉道:“何处所遇?什么模样?你怎知他是五毒教的?这些一共要价几何?”
“我说要买毒药,别家铺子推荐了我来找他。他一身苗疆人打扮,不知廉耻地袒胸露乳,在扬州黑市做买卖……旁边跟了只硕大的癞蛤蟆,还抽烟叶。听闻我要买毒药,便饶有兴趣地问我,是想要毒谁?还吐了口难闻的烟气在我脸上。”
魏厨子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却被他的两条蜘蛛银丝射中,直接拖拽了回来。我骇得跪地求饶,他倒让我不用害怕,说他不仅不要我的命,还想帮我——我问他为何如此好心,他却道:‘无聊,我要看血流成河’。”
天策与云喜对望一眼,续道:“然后呢?他如何帮的你?”
“他卖了这水给我,还传授了如何先给女子和体质弱者下毒慢慢增加剂量,方能伪装成瘟疫的样子,这才够隐蔽。等庞虎文信了这是瘟疫,远离了我和后院,我再如何在水源上做手脚——这时候,等他们再中毒,他们就算换一百个厨子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来了……”
魏厨子面皮抽了抽,突然歇斯底里道:“他们一整个寨子都该死,都要全灭!全毁在我一个小小的厨子手上,一个他们看不起的羸弱屁民手上!我可怜的小女儿,就是被庞虎文和这帮禽兽,被他们活活折磨致死!就为了取乐!我要报仇!我故意在他们来抓人时,出现在集市上,他们果然上钩了,将我带回寨子……我报仇了呵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