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海浪上岸的碎海草片，晶莹剔透，像柔软的绿色玻璃。水面波纹将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推起来，像一幅幅图画拼在了一起。

是石子滩，她好像没跟他提过这个地方。

他静静望着大海一言不发，她站在他旁边，看看大海，看看他，偶尔还踩一踩脚下的石子。

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清澈，嘴唇红嫩，不需要口红提气色，不需要特别护理，就会水嫩红润。她很好奇他的嘴巴，亲上去一定软软的，她盯得出神。

他叫她好几声才回过神。

“喜欢这里吗？”他问。

“喜欢啊，这里很美，我想一直在这，晚上也睡在这。”

“会有蚊子，也会很冷。”

“那我搭一个房子。”

“好可爱。以前可从不见你这样跟我说话。”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胡乱答了一句:“人是要成长的嘛。”

“三年前，在这里，你答应嫁给我。”

今天不会是结婚记念日吧？她在心里想，没有说出来。

“到今天，我们结婚三年了呢。”

还真是。她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好像被他美丽的眼睛迷惑。

可他不再说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像第一次犯罪就被抓到的罪犯，正在面对审判，不止慌张害怕还有对审判结果的期待。

她真觉得是自己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把什么给做错了，毁了一个家庭。

他终于开口:“生产时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也没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里。”他又说。

她的脑袋思绪飘乱，开始宕机。

“三年前在这里，你答应嫁给我，我答应你让你过上幸福自由的生活，那么现在看起来，我失败了呢。我知道我很懦弱，连相信自己，去调查的勇气也没有，我的消沉让你感到厌烦，甚至不愿意和我一同戴婚戒……我很感谢你为我去调查、去找人，帮我完美证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他还想说一句能不能晚点离开他，可他又觉得这是在绑架她，就又咽了回去。

他们面对面站着，她还在整理思绪，尽可能地组织好语言去回答他：“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声音很小。语气不稳，是边想边说的，“你很好，我看得出你只是不愿面对过去，但没有因此就放弃其它路子，你从其中得到钱，来顾我安稳，这我自己也可以，这下你不用那么累了。你很会生活，也很努力，这就够了。”

“那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选择嫁给我吗？”原本搭在他胳膊上的胳膊，随着问题被反过来握住。

她怔住了，仿佛世界都停止了。

他见她不说话，只看着他，落寞的说:“如果你真的想离婚……那！请让我照顾你到恢复好了吧。”

离婚？以十八岁的张可仪来说，她是从来没见过，她也想不通二十八岁的她为什么要离婚，她拼命地去想现在应该怎么办，说点什么情况才会好一点。

记忆像冲破闸口的洪水一样涌出来，在脑海里穿梭，各个时段的记忆一起跳跃，搞得脑袋痛得要炸开。

他看她慌乱不说话，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他，拍了拍她的胳膊说:“不舒服吗？那我们还是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