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辰没见过这么爱惹事的姑娘,看她情绪还是稳定才开口问,“你跟许锦和朱迪认识?他们会有人专门收拾,你不开口就在脸上写着挑衅。要是他们狠起来跟咱动手,你会吃亏的。”
“真吃亏的,不一定是小江。”刘大宇单手托腮看着摇曳的蜡烛,随口说了一句,“小江,这蜡烛怎么有点虚啊?!”
像做梦一样他们全身轻盈飘起。那感觉跟在高速出事故时被热浪掀翻如出一辙。小江睁开眼睛看见吊瓶,扭头看着光照进来的方向,心中添了一丝遗憾。隔壁床的朱迪刚睁眼直接疼的哼哼唧唧。
回到现实。那起事故送来的患者属他们六个症状最轻像睡着一样。其他伤者做完手术送到对应科室病区。这可愁怀中年焦虑的科室主任,他就没见过检查一切正常,片子看不出毛病,干巴巴直挺睡觉的病人。
但事实就是如此。入院三天后,病人宋星苏醒。他全身上下只有后脑勺那个五厘米长的伤口。奇怪的是他醒来失语,即便开口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咿咿呀呀像小孩那样。院里大佬们凑一块研究,阅了片子和化验单还是一筹莫展。后面宋星每天狂躁,在病房和走廊闹事影响别人休息。院里联系他的家人后转送到治神经专门医院。
一晃五天过去,刘大宇和许锦到了办出院的日子。
刘大宇从护士口中打听到朱迪醒来第二天被便衣带走,临走时一直捂着心脏说痛。奇怪的是下单子检查心脏,根本没毛病而且很健康。她同屋病友名叫江奂,醒来当天中午就回家了。第二天出院手续据说是位朋友过来代办的。
公交站前,许锦和刘大宇一言不发看着三辆车从眼前离开。
“你准备去哪?投靠朋友还是回去?”刘大宇双手插兜,身上只有一个钱包一部摔坏屏幕的手机,车和行李全都在维修的地方,回复说一个月之后过来取。
许锦伸长脖子左右看了看,一脸无可奈何说:“明天咱还得一起去高速井队听听事故处理。我能跟你在外面凑合一宿吗?等听完结果朋友会过来接我。”
“那太好了。”刘大宇举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二人乘车而去。其实刘大宇留住许锦是想验证梦里的信息真实性。
司机是位头发花白看起来快要退休的老大爷。车上摆了三个手机,其中一个自动播放短视频。许锦上车后,大爷瞥一眼就认出了他,“你不是直播说出门旅游?怎么在这打车?这是你同事啊?”
刘大宇缓缓竖起大拇指,配合夸张的表情里外和稀泥,“大爷您一眼就认出他是大网红博主,真是够潮流的。佩服佩服!”
“那有什么的。我年轻时也喜欢旅行爱玩摄影。可惜后来生意亏本欠了不少钱,朋友介绍过来开出租。七八年还的差不多了,孩子也慢慢长大了。学费,买房,父母看病,人情往来。杂七杂八勉强够生活开销,年少那会的爱好就只能在手机上看你们年轻人玩了。开三十年出租……这辈子就这样了。”大爷拐弯时慢了一点,被后面的车摁了喇叭。他对生活的无奈,也被生活的戾气彻底踩在脚下。“你们到什么地方?”
大爷眼圈有些湿润,看向刘大宇时不好意思躲闪着。
“去前面大学城。听说那边旅店便宜点。”刘大宇低头准备拿现金,打开钱包掉出一张面部模糊的一寸照片。
那是他手里仅存谭月的个人近照。在谭月出事前,因为大宇工作的事二人大吵一架。他下定决心给谭月自由,把有关两个人的东西在电脑里一键清除。可能是老天怜悯,事故后他在家中茶几缝隙里发现了那张谭月的一寸照。
小心放进钱包带在身上,却在这场高速事故后彻底毁了。
“宇哥。”许锦在后排叫他,“谁的照片?你女朋友?”
刘大宇抽了一下鼻子,“我跟你们讲过她的事,你咋忘了……”他猛地反应过来。所谓跟你们讲过,只是昏迷时的自我行为。而此刻的许锦看样子并不记得,那么江奂呢?会不会记得他?
一路无话。出租车到了大学城,刘大宇和许锦下车进面馆吃板面,出来时已是天黑。在下一个街口进了一家叫归巢的旅店。这是刘大宇外出办案其中一次落脚的地方。那天半夜老板肠痉挛还是刘大宇给背去的医院。
办完入住手续。再次见面,老板抬头说了句,“好久不见,你好像变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