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未然慌里慌张地奔向爸妈教学的学校,天色早已漆黑一片,但教学楼前被刺眼的灯光和红蓝交错的警车灯光照得如同白昼。
人们双手或环于胸前,或在狭小的空间内挥舞着,但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同一件事情。
未然下意识地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摊向外喷溅的红色液体,使得阵阵翻滚的晚风里掺入一丝丝连绵不绝的血腥味儿。
距血液不远处,是一只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皮鞋。
未然冲进隔离带,想要拿回那只鞋,那是未基,她爸爸的,是未然爸爸三十六岁生日时,她帮他选的。
“你不能进去……”
从旁边跳出一个身着制服的年轻警察,挡住未然。
“阿姨,您冷静点儿,慢慢说,仔仔细细地回忆一下……”一名窄腰翘臀的美貌女警察把一杯冒着白烟儿的热水放在一名打扫卫生的妇女手里,轻启朱唇,温柔地说道,“我也好记录清楚。”
身穿清洁服的妇女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眼神四处飘零,失去了焦点。但还是吐出了她的所见所闻。
“我今天在扫地,扫着扫着,突然,那个人,就是未基未老师,啊啊啊!从高处砸下来,就落在我身后不远处,我的天啊!”
清洁工瞳孔放大,仿佛刚才的场景再现一般。
“你说谁?再说一遍……”未然挣脱警察的束缚,奔到清洁工面前,死死地捉住她的胳膊,再次确定道。她自私地期望,期望从她嘴里得到另一个名字,而那只鞋,仅仅是爸爸经过时不小心落下的。
“未基啊!就是那个被举报猥亵班里同学,被学校辞退的那个……”清洁工的眼神恢复焦点,定神看了看未然,“你……你不就是他的女儿吗?”
未然愣住,双手撑地。夹杂在人群中的议论声、喧嚷声都变成信号不好时的忙音,脑中不断回放着一句话,“未基啊!就是那个被举报……”
突然,她的胃中一阵翻涌,喉咙发痒,一股脑将晚上吃的东西呕出。
“没事儿吧?”
年轻的女警察凑近未然,递给她几张纸,却猛地被未然扣住胳膊,“我爸现在在哪儿?”
“刚送进医院……”
未然撑起身体,朝医院跑去,路上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妈妈夏榭,电量却早已在抢红包时被耗尽。
2)
未然差点儿撞上的车转过弯,继续直行几百米后,在孟潮身边停下。墨色的车窗缓缓摇下,响起几声尖历的汽笛声。
“爸,你怎么来了?我们要去KTV唱歌,你去吗?”
孟潮转过身,伏在车窗上,问道。
“上车!”孟津海的表情冷漠,目视前方,急促地说道。
“但是……”
“快点儿!”语气已经变为命令。
孟潮和同学打个招呼,极不情愿地上车。
车内经历接近十分钟的沉默后,孟潮打破了这样折磨人的状态。
“爸,你带我去哪儿?”孟潮惊觉车行驶的路线与回家的路线大相径庭,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