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歌又和谢孜墨乘了同一辆电梯，上班高峰期，二人还被迫挤到了一起。谢孜墨笑着和时歌打了招呼，时歌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出了电梯，谢孜墨跟着时歌来到销售经理的办公室，像云凯那样拿了茶几上的苹果，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啃。时歌也不理会他，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自顾自地看着电子资料和销售报表。

没过一会儿，云凯也来了，看看认真办公的时歌，又看看正啃大苹果的谢孜墨，这两小子分明都在演自己。“看来，我今天可以休假了！”他乐呵着，心情一下子轻松了。

时歌抬眼看了看云凯，用眼神示意他上前，又继续看电脑上的数据。

云凯走到电脑前，仔细看着时歌手指指向的图表，又看了看时歌严肃的表情，感叹道：“这么细微的数据，你就不能忽略！”

“今天你去趟工厂，材料方面如果出了漏洞，服装质量就会出问题，从而会影响整个的品牌效应！”时歌说：“现在通知销售部的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

云凯点了点头出去了，时歌刚走马上任，连个秘书也没配，自己竟落了个秘书、助理、小弟，全能打杂人的份。

谢孜墨终于啃完了手里的大苹果，连连拍手称赞：“文经理不愧是睿智高知，模特、主持、高管的跨界都能轻松拿捏！佩服，佩服！”

“谢经理这番说词还是留给设计部吧，你们的作品够出众，销售部才能提升业绩！”

“分什么你们，我们，这话可太见外了！”谢孜墨站起了身，仍旧笑着说：“中午一起吃饭，谢经理一会儿不会又溜了吧？哈哈哈…”笑得有点狂，背身出去了。

时歌可没时间理会他，拿了桌上的一叠资料就去了会议室。两小时内要处理完这边的紧要工作，十二点前赶到电台。

从玫瑰公寓出来，沈馨子在车上坐了半晌，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瑾知为什么要和修远在一起，她是个那么知书达理和懂分寸的女孩！如果要怪，那所有的责任都在修远，他没从英国回来之前瑾知都是懂事和乖巧的。认定了是修远的错，沈馨子也只能把气撒在文轩明头上，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在上班，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文轩明很快就接了：“老婆大人来电是想我了吗？你看我这才刚出门！”

“老文，你要是这么闲就好好管管你儿子，别一天到晚地往瑾知这跑，他不要面子，我瑾知也不要尊严了？女儿家的名誉多重要啊！”

“…哦…我大概知道了，今天下班我就找修远谈，你也别着急上火，我会解决问题的，别生气，晚上回家再说，挂了啊。”

沈馨子心情还未平复，想起了羽书和美惠子，往事历历在目，那些美好而又悲伤的过往令她越发的沉痛。

美惠子一早便到了星城美术家协会，她没有进门，而是坐在车里等。黑壮胖墨镜男司机死死地盯着协会的大门口，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大半个钟头。美惠子似乎很坚定，坚信羽书今天一定会来。

穿一身青布衫，黑丝及肩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张跟国画一般浓重深韵的脸，又似油彩的画般让人眼神发亮，时光削去了他俊朗的轮廓，却让他的眼神更加的犀利和灼热。她一眼就认出了羽书，他跨进门内，留下一抹被岁月洗礼过的背影，不再年青的背脊，却依旧挺拔。

“你在这等我。”美惠子丢下几个字，便下了车。从停车场到大门口的距离并不远，但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在思索见面的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重逢的除了喜悦和兴奋，更多的是害怕和苦涩。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被人叫住了。

“惠子吗？是不是惠子？”

她心里震颤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说话的男人，有些面生，应该不认识才对。“您在叫我吗？您认织我？”

“这么说来我没认错人！”碧青显得很高兴，把美惠子请进了会里。

美惠子心有疑问，却没有说，正准备问叶羽书在哪，碧青善解人意地开口道：“跟我来，我带你去找羽书。”

美惠子说了一声“谢谢”，便随碧青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书室，她被墙上挂的一幅水墨山水图吸引，曾几何时，她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幅画爱上了叶羽书。书桌上铺开的空白宣纸，砚台边垂挂的根根毛笔，她想象着他在台前挥毫泼墨的场景，眼睛里明亮的全是他潇洒而意气风发的容颜。

碧青在美惠子眼里看到了思念和压抑，他默默地退出房，去找了羽书。

当羽书踏进书室的那一刻，美惠子下意识地转身回眸，两个将近三十年没有见面的故人，他们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你一点也没变，惠子。”羽书显得很平静，即使高兴也是一副日常的脸，不喜不悲，不急不躁。他示意她坐到茶案边，他自己先落了座。

“老师…这些年您过得好吗？”美惠子坐在羽书对面，没等他动手，她已然熟练地开始接水、烧水，做着泡茶前的准备工作。

羽书看着依旧“年青”美丽的美惠子，有一丝欣慰的喜悦藏在冰冷的眸光里。“大家都过得好吧？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

美惠子看着羽书的淡然和冷漠，心里的失落越发加重，但她不能表现出弱者的卑微，直入正题道：“我见过瑾知了，是一个像馨子一样美丽温柔的女孩，很有才华，有灵性。”

“你喜欢她？”

“我欣赏她。”

“你来只是为了表达这个？”

羽书的气场向来强大，美惠子在他面前有些心虚，“瑾知不是我钟意的儿媳！”

“不需要你中意，修远喜欢就好！”羽书目光凛然而威严，“我倒是很喜欢修远，如果你同意，他就是我叶家的好女婿！”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定下！”

听到这样的话，羽书不由得心里一紧，脸色沉了下来，说：“婚姻自由，不是那个包办的年代了，惠子，你不懂吗？”

美惠子沉默了，她在羽书面前永远都不可能有女强人的气魄。水开了，她娴熟地烫洗了杯盏，冲了他喜欢的西湖龙井，看青绿的茶水在杯盏里一点点润开。她想问他这些年有没有恨过自己，低眉偷看着他已显苍老却依旧轮廓分明的脸庞，文人的底蕴令他更多了未知的魅力。一直以来，她喜欢的都是他正直的人品和满腹的才情，当然，还有年青时翩翩公子的俊俏。

羽书喝了一口美惠子泡的茶，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是一样的味道，没变。”说的是茶，也是人。

美惠子似乎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感慨地说：“不，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