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上意见尚未统一,赵建华却斩钉截铁的开口下了结论:“阿珉年纪小,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大瑕疵,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白珉乖觉的站在赵建华身后,闻言瞬间挑挑眉,冲赵澉露出个挑衅的笑——
就算你赢了又怎样,老赵总的心终归不在你这里。
今早的战役有来有往,尽管老赵总被突然出现的陆翊欢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终究还是没改变大风向,准确来说,老赵总在执行他的原计划的基础上给了陆翊欢百分之二的股份作为此次事件的补偿。
但对赵澉,没有补偿,也,没有解释。
赵澉低着头,一言不发,忽而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巨大的力道让玻璃门晃了又晃,最终在十几人担忧的目光中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赵建华面色霜寒,会议走到现在这样已经没了进行下去的必要,众人也是知情识趣,纷纷撤了出来。
陆翊欢走在最前面,马丁靴毫不避讳的踩在玻璃碎渣上,又是一片稀碎。
白珉快走两步追上陆翊欢,语意上扬:“陆总,一起?”
陆翊欢轻嗤一声,忽然连装都懒得装,直白的近乎露骨:“小白总与我大抵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硬往一起凑了。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
“陆总不要太早下定论啊,”白珉摇着头,不太认同:“你我才是CA的明天,陆总选盟友还是要看仔细、想清楚的好。”
陆翊欢脚步未停:“小白总还是再仔细看看呢?对于CA的明天在哪里,我还是存疑的。”
浮萍的灯光依旧昏暗,低沉播放着张国荣那首《千千阙歌》。
赵澉缩在角落放浪形骸,素日里的意气风发浑然不见踪影,面前是十几个空酒杯,颓废的很具体。
陆翊欢找过来的时候眼里的神色极冷,从赵澉手中拿下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针见血:
“他不是不爱你,只是你在他的爱里,还排不上号,至少是排在白珉后面很大一截。”
赵澉沉默,薄唇紧紧的绷成一条直线,抬头看她。其实他明白,陆翊欢说的已经很委婉了,毕竟【排不上号】总比【不爱】来的温和些。
“我也一样,”陆翊欢飒然一笑,眼底有转瞬而逝的寂灭悲伤:
“他可能爱他的孩子。但他的事业、他的面子、他的姐姐们、他的侄子、甚至是他朋友的儿子,都排在我的前面。”
当然,也可能不爱,陆翊欢同样的委婉。
“可笑吧,至今我还没找到什么是排在我后面的。”
“在他眼中,大抵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只有我,作为他的后代,作为他的血脉传承,如果不能延续他的光辉,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我总要接受,这屎一样的现实。”
“求不来的,便早早放弃,但属于你的,绝不能退后分毫。”
“这样,才算公平。”
陆翊欢在赵澉身边坐下,又点了两杯苦艾酒。
赵澉眼中的混沌散了些许,哑着嗓子:“这就是你选择我的原因。”
陆翊欢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陷入回忆:
“有个女孩,十五岁的年纪,因为不懂这个道理,直白的向她的父亲表达了困惑,然后就被以【忤逆父亲】之名逐出家门,她的父亲给她三年的时间,如果这三年,她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她才有回家的资格,如果她不能,大概会被永远驱逐。”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故而,我将你视作一生的知己。”
赵澉忽然笑了,那笑容越来越恣意,只是眼角有一行晶莹转瞬即逝,他大喊着,将腕间的绿水鬼摘下来砸在吧台上:“老肖!给小爷放一曲【送你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蔡国庆喜庆的唱腔响起时,浮萍内众人的脸色仿若见了鬼,只有赵澉始终带着年少锋利的志得意满。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陆翊欢耳边传来微颤的低音:
“如果十年前我能遇到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孩就好了,”赵澉凉薄的面容上第一次染上人间烟火气:
“我会告诉她,【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陆翊欢,这世界,终将会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