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欢儿跟您一样都有白发了,是因为阿娘在想欢儿吗?”她将头脑沉入水中,只要被温暖的水包围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掉眼泪。
你不觉得最近的一切都有些太刚好了吗?
这个问题再次萦绕在耳边。
最近?
刚好?
她尽力压制心中的惶恐与痛苦,开始回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原来才几天啊,陆时欢都感觉已经过去半辈子了。
最初自己被送进湛王府试婚,三天后自己回丞相府,第二日带着阿娘离开,但是半路被抓回去,因为莫须有勾引主子的罪名,阿娘死了,自己被送给尚书府的儿子填房——
就在那是,秦无渊正好到了!
“哗啦——”
陆时欢猛地抬头,溅起一地的水花,她从来都不傻,只是不愿意去细想。
秦无渊不可能无缘无故大晚上跑到尚书府的大公子的房间,只可能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动向。
而且他之后又安葬了自己的阿娘,一个无权无势,死在大院子里的奶娘,他又怎么会知道!
而且阿娘一死,陆时欢知道自己情绪崩溃,而秦无渊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这还不够明朗吗,陆时欢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也顾不上头发上的水在不断下落,浸湿了衣服以及绷带,身上的伤口被污染,绷带也开始泛红。
她只觉得一阵一阵的窒息,心脏一阵一阵绞痛。
他一直都知道!他什么都看在眼里!
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旋转,烛火摇曳,重影,放大,浑身冰冷。
“哈哈哈……”
自己明明已经拒绝了的奖赏,为什么又出现在丞相府,他那么聪明,而且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官府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后果!
为什么?
为什么!
身体一阵燥热一阵刺骨冰寒,她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眼睛几乎失明,要泣出血泪来,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和害死阿娘的人在一起,甚至生出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龌龊心思!
眼前的烛火晃得自己头疼,她踉跄起身然后因为没站稳摔倒,膝盖瞬间磕出血来,但是她完全感受不到疼,或者说,这和她现在心中的疼痛比起来不过是千万分之一。
她再次起身,挥手扫倒烛台,火焰疗伤了手掌,她只恨为什么不能直接烧死自己——这个肮脏愚蠢的错误。
父亲说的果然是真的,自己就是个害人精,就不该存在世界上。
她癫狂地低声笑着,看着铜镜前不人不鬼的自己,这个疯癫的女人竟然是自己——果然丑陋。
她的目光顺着铜镜到一旁的床单上,她抬头比划着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