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皇后拂袖离开,沈德平望着她的背影,“你去哪里?”
越皇后面色不虞,瞪他一眼,“去给窦王妃通风报信。陛下就等着勤王和窦王妃进宫来兴师问罪吧。”
沈德平冷哼一声,等越皇后走远后,他才连忙急急召来曹瑾之。
“快快快,去看看如何了?让人别打了——”
曹瑾之暗暗叹气。
说来说去,陛下最怕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而是那位勤王和勤王妃啊。
曹瑾之出去看了一眼,随后着急忙慌的跑回来,“陛下…陛下…沈世子昏过去了——”
“什么?”沈德平一拍桌子,一腔怒火发泄到邱鸣身上,“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太医医治!邱鸣呢,让他给朕滚进来,谁让他下那么重的手?”
而宫墙之外,勤王和窦王妃正伸长脖颈往里探去。
窦王妃一脸急切,忧心忡忡,“这叫什么事儿啊!”
很快,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两人立刻上前,却看见是宴群的马车。
窦王妃连忙问:“宴大人,可曾看到我儿沈知?”
宴群并未下车,只是坐在马车内朝窦王妃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说道:“王爷王妃莫急,沈世子在后头呢——”
“听说陛下震怒,动了刀剑,此事是真是假?”
宴群一捋短须,只觉得退亲以后,连带着看勤王和勤王妃都顺眼了不少,“陛下宠爱沈世子,整个大魏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两位放心,沈世子不过是出言无状,陛下只略施手段,教训一番沈世子。相信很快就会出来了。”
窦王妃将信将疑,“可为何皇后娘娘要拦下我们,不许我们进宫呢?”
“哦,竟有这种事?”
宴群开始装糊涂,只恨不得陛下再多打沈知几板子,沈知声名狼藉也就罢了,先前两家订婚的时候,沈知也是从不出现,明摆着对这婚事不满。
枉他宴群从前还高看他沈知一眼,觉得他年少有为,行事果辣,前途不可限量。
哪知先是有萧家姑娘爆他断袖之风,再有卷入周家案子得罪公主和天家,如今又和那个许婉清不清不楚藕断丝连。
如今,宴群再看沈知,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好在他掐中这微妙的时机,顺势提出退亲。
从此以后,沈知的那些糟心事,再也不入他眼。
宴群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平和了许多,面对窦王妃也更有耐心,“两位再等等,沈世子应该很快就出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宴群笑着拱拱手,随后命车夫往前。
窦王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身边的勤王,“你有没有觉得…这老东西今日对我们很是亲和?平日里去了,连一杯茶都不舍得给我们喝,今儿个竟然还肯裂着老脸笑。”
勤王略一思索,想起刚刚宴群眼角眉梢那抹难掩的得意和喜悦,“确实古怪。这老小子平日看我们那时横挑眉毛竖挑鼻,今天对我们客气多了。”
“王爷、王妃。”
一身着深色衣裳的小黄门躬身急急来报。
窦王妃认出这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连忙问道:“可是沈知出了什么事?”
那小黄门立刻道:“两位贵人,沈世子今日带兵围困南康王府,并私自带走许侧妃,如今许侧妃身死,被南康王爷告到陛下跟前。陛下震怒,打了沈世子五十板子,并罚俸三年。”
“什么?许婉清死了?”窦王妃和勤王互瞥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惊色,就连向来不怎么关注朝堂的勤王都忍不住一紧,“怎么死的?”
那小黄门犹犹豫豫,“个中细节,婢子也不清楚。不过沈世子很快就要出来了,您二位若有疑问,大可以亲自问问沈世子。”
窦王妃瞪了勤王一眼。
越皇后能派个人出来通风报信已是不易,这小黄门品阶不高,大约也不清楚情况。
“那多谢公公了。”窦王妃随手撒了两粒金瓜子,那小太监恭敬接过,“王爷王妃可在此地等候片刻。”
果然等了大约片刻钟,就看见曹瑾之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辆巨大的华贵马车。
窦王妃立刻扑了上去,一掀开车帘便看见沈知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裤子湿漉漉的一片,她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而沈知面色煞白,显然已经晕死过去。
曹瑾之一看见窦王妃那脸色,连忙替沈德平解释:“娘娘别动怒,这伤只是看着骇人罢了,万岁爷心里有分寸,下手的都是心腹,沈世子不过是皮外伤罢了。陛下已经让太医来瞧过,养个十天半月必然能好。”
勤王却拉着曹瑾之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这小子是又闯了什么祸?”
“哎哟我的王爷。”曹瑾之四下观望,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南康王爷疑心沈世子和许侧妃有染,今日在府中将许侧妃打个半死。殿下带着禁军冲入南康王府,好不容易将人救出来,半道上许侧妃还是香消玉殒。偏许侧妃还怀孕了,这事儿——”
窦王妃一惊,“许婉清怀孕了?”
勤王瞪过来。
窦王妃当下道:“我儿再混账,也绝对不可能和一有夫之妇藕断丝连。更何况当年退亲,也是我儿主动提出,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儿怎么可能和许婉清有染?”
“正是如此啊。沈世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丑事来。”曹瑾之一记马屁不动声色的拍上,随后又苦着脸道,“可中间毕竟夹着一条人命,陛下让沈世子解释,沈世子却说…却说……”
曹瑾之欲言又止,脸上一抹难堪。
窦王妃便道:“我儿的脾气我清楚,公公但说无妨。”
曹瑾之擦着额上的汗,“沈世子一气之下,竟然说他…是断袖,喜爱男人。恰逢晏大人来提退亲,陛下…陛下无奈只能答应解开两家婚事,沈世子还口不择言,发誓说他这辈子不成婚也不生子,把陛下气得险些晕过去。这…这…陛下盛怒之下,便让人打了殿下五十大板——呀,王妃娘娘——”
曹瑾之急忙伸出手,眼疾手快的扶住窦王妃。
窦王妃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他说什么?不娶妻不生子?他…他…这是要我的命啊——”
那勤王却恍然大悟,“他奶奶的,难怪刚才宴群那老东西眉开眼笑——”
曹瑾之额前的汗流得更厉害了。
宫里那位粗言粗语,大约是跟眼前这人学的。
曹瑾之拱拱手,“事情大约便是如此。婢子还要回去复命,不能耽误。王爷放心,沈世子的伤已经上过药,您二位带着沈世子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