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昔比,仿佛只有自己,被远远地抛在了原地,留在了空荡荡的云梦。
甚至,从江家灭门的那一日起,江澄就再也没有走出去过,没有走出那片火海,也没有走出那段阴影。
当初的无能无力,到了今日,依然是无能为力。
江澄想寻求一点支持和暖意,但他这样别扭的人是决计说不出口的。想说的越来越多,能说的越来越少,最后都化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失在风里。
远远看着金子轩握着阿姐的手,江澄看了几息,终于转身走了。阿姐的幸福已经握在手里了,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罢了,江宗主总是要做好江宗主的。
江澄独自一人上了乱葬岗,满目所及都是些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也算不上,不过是些老弱病残,夹缝求生。
魏婴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嘻嘻哈哈的问他:“种萝卜还还是种土豆好?”仿佛两人还身处云梦,中间没有隔着仙门百家的逼迫和温氏族人的性命。
魏婴说他在这里住过三个月的时候,江澄的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的他抓不住。
江澄带点不经意的询问:“不回莲花坞了?”心里对自己说,魏婴要是敢说不,就把他的腿打断拖回去。
等到魏婴真的糊弄的说出了口,江澄也不过是冷嘲:“你想的倒美!”短短几句话里藏着多少失望害怕与无奈,无人得知。
魏婴带着江澄去洞里看温宁的时候,江澄试图说服魏婴,也说服自己。
温宁失去了心神,杀人不眨眼,他只是傀儡,甚至不算是个人。也许只有这样,魏婴才有一点回头的可能。
魏婴总是有自己的坚持,口口声声都是牛皮已经吹出去了,一定要做到,不然老脸往哪儿搁。他不是这样的人,可说的都是这样的话,只让人只觉得火大。
江澄不懂,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那些隐藏在笑话背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这些都比云梦,比阿姐,比自己重要吗?
江澄气魏婴的不在乎,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盯着他的阴虎符,这哪里能够到此为止。
争论到了最后,魏婴暴怒:“是谁把江叔叔和虞夫人的遗体送回来的,葬在莲花坞的骨灰是谁送回来的,被温晁追杀的时候,是谁收留我们的?”
一句一句,都像是刀剑,捅在江澄的身上。
这些痛苦的回忆,一遍遍的鞭挞着他,现在被魏婴戳破,流出的全是当时走投无路和今日别无选择的苦涩。
江澄有时候庆幸,至少魏婴是记得要报恩,才动手救了人,而不是自己一时昏了头,想上天,非要做英雄,有时候又恨他记得要报恩,英雄难道是好当的吗?
多少英雄,都只是墓碑上流传的唏嘘。
江澄只想他活着,哪怕自己做个坏人。也许现在动手,杀了温宁,交出温氏族人,有江氏庇护,魏无羡还能回来。
真的动手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也不过是个下不了手的普通人。
江澄最后说的只是“你若执意要保他们,我就保不住你。”近乎无能的求饶,得到的是“保不住我,就弃了吧,魏无羡,从今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跟你们云梦江氏无关。”
这一刻,江澄想捅死魏婴。
这接近放弃一样的了断,就像把这许多年的情谊都打断,折碎,烧成了灰。如果真的如今日这般宣告,江澄和魏婴,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该了断的清清楚楚。
魏婴一句又一句,“就算今天不是温情姐弟二人,我魏无羡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