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呵呵……”苏克萨哈表情有些古怪。
“他是舍不得他那副《仆算子咏梅》!回去以后你马上通知索尼,让他把那东西给我扔了!”孝庄眉头一挑,立刻将索尼的心思全都揣度出来。
这诗是逆贼耿聚忠所做,怎能挂在索尼这个两朝元老家中?成何体统!
“是……”苏克萨哈无奈,只得应声。上回他去索尼府上,只是伸手摸了一下那诗赋,就直接被索尼那老家伙给呵斥了几句。可想而知,这东西在索尼心中拥有怎样的地位。一想到那老家伙失去至宝之后那可怜模样,他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太后,今日清晨,福建那边传来消息。靖南王耿继茂调集了水师十五万、步军五万,以大将曾养性为元帅,分三路起兵东征台湾郑成功。靖南王恳求朝廷拨款二百万两,用做军饷。”鳌拜根本对这些诗词歌赋没有半点兴趣,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早有侍女走上前去,将之呈给孝庄。
“哼,二百万两!上个月吴三桂说四川有异人造反,才从朝廷要走一百五十万两。这个月耿继茂又发来书信,管朝廷索要二百万两!照他们这么要下去,我大清迟早得坐吃山空!”此话入耳,孝庄不由一脸厌烦。如今这天下已经大体趋于和平,朝廷每年能够收到的税银并不少。可这些银子,往往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出。
“启禀太后,微臣觉得这二百两银子该批!”苏克萨哈眼见孝庄有些不大高兴,立刻开口道。“一者,耿继茂出兵攻伐台湾,实际上也是在为我大清消除隐患。郑成功也好,耿继茂也罢,他们互相争斗,对我们,自然是最为有利的。二者,靖南王三子耿聚忠即将被斩首示众,此时若能降下这道恩典,也能起到安抚耿继茂的作用。至于三者嘛……微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下去……”孝庄以手抵额,烦躁地摆了摆手。
“万岁因为皇后之事,已然心神大乱,无法再统御全国局势。整个大清朝,如今都靠太后你在苦苦支撑。臣以为,南方三王虽贪图富贵,却并没有反意……”苏克萨哈略微整理了一下言辞,道。
这番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浅显了,可即使这样,鳌拜却还是一脸疑惑神色,根本没有听懂。
“唉……”孝庄闻言再度叹息,眉头皱成一团,满脸忧愁。顺治帝吵着闹着要出家,如今吃睡都在庙中。若不是有她这把老骨头撑着,这大清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二皇子福全原本被她看做皇位的继承人,可说实话,这孩子实在太蠢了些。至于三皇子玄烨,虽然聪慧可年龄太小。若是他继承皇位,这大权,难免不会落到大臣手中。
“对了,玄烨怎么样了?”
“回太后,玄烨殿下依旧不吃不喝,至今已经七顿饭都没吃了。太医们没办法,给他强灌了些米饭……孔四贞那边也是这样,比玄烨殿下还要严重!”苏克萨哈低下头,无奈道。
“这到底是怎么了?老身杀他一个耿聚忠,他们居然闹得鸡犬不宁!”孝庄气急,手掌狠狠拍向桌子。两名侍女噤若寒蝉,都被她吓了一跳。
“太后,臣觉得他们闹得越厉害,就越证明耿聚忠该杀!试问,他耿聚忠如今不过十五岁而已,便弄得满城风雨。成了玄烨殿下的什么结拜大哥,孔四贞还扬言非他不嫁!这证明耿聚忠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他是耿继茂的儿子……他绝对不可能为我所用,只能为我所杀!”苏克萨哈抚了抚胡须,提起耿继茂的时候,明显有些忌惮。
三王名义上受朝廷节制,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割据军阀。可他们三个互相不和,又谁也没有能力单独与朝廷相抗衡。因此,朝廷在没有绝对胜算的情况下,万不能惹怒他们。类似苏克萨哈这种“挑拨君臣关系”的话,更是提都不能提。
“那直接杀了他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要等到祭天的时候?”鳌拜听的一头雾水,不由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苏克萨哈,你今天上午就从国库支取白银二百万两,再让遏必隆调集五百八旗子弟,秘密互送这些银两南下吧。”孝庄根本不理会鳌拜那白痴,只轻轻点了点头。苏克萨哈说的话虽然不大好听,却全都切中要害,字字诛心。
“遵命!”苏克萨哈闻言赶忙应声,眼见孝庄神色忧愁,又答道。“太后,玄烨殿下尚且年幼,虽跟耿聚忠有些感情,可只要耿聚忠死了,时间一长,殿下自然不会再像现在这般。至于孔四贞……她自小就被太后收养,地位、权势,应有尽有。其府邸,更是堆满各种奇珍,可谓恩宠有加了吧?”
这番话入耳,孝庄却是眼眸微眯,极为隐晦地掠过一抹寒芒。
狡兔死,走狗烹。孔有德为大清战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得以活命。朝廷为了彰显仁慈,更为了稳住南方三王,赐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如今,这孔四贞每年的花销都足以赶超一个普通的二品大员,这对朝廷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若她自己饿死在府上,不仅省了这些花销,世人……也没办法再说朝廷的不对!
一举两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