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林逸被一路沉默无言的刘崇搀扶着来到了他的家中。
刘家兄妹的居所非常简陋,不过一个小院,三间草房而已。
林逸此时身处的这间草房,单是一张土炕便已占去小屋的大半空间,一张破败的木桌被随意地“丢”在土炕的一角,另有一盏被熏得漆黑的油灯置于木桌之上。
这便是屋中的所有摆设,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刘崇面露难堪之色,尴尬地说道:“着实简陋得紧,只是天色不早,小兄弟若无去处,不如就在此将就一晚吧。”
面对刘崇的主动留宿,林逸感到心中一热,若在平时,这么间破草房子别说住了,他林逸可能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这间可以遮风挡雨的茅草屋对无路可走的林逸来说,堪比前世五星级酒店里的总统套房。
由于失血过多,林逸还是感到有些气虚,他也不跟刘崇客气,一屁股坐到土炕之上,仰头对刘崇笑道:“刘大哥哪里话,连日来我都是风餐露宿,现在能有一处容身之所,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林逸笑容真诚,只是当他对上刘崇那张愁云惨淡的脸,笑容顿时一滞,想起方才老者的一番怒斥,心情瞬间也不好了起来。
“刘大哥....我...我也不知道那些山贼下手会这么歹毒...我......”
林逸支支吾吾,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的时候,却见刘崇大手一挥,正色道:“兄弟无需理会村长言语。”
刘崇与林逸相视一眼继续说道:“村长几次三番的强压我等,责令我等处处忍让,任凭那些蛇蝎心肠的贼人屡屡出手伤人却视而不见!”
似乎是越想越气,刘崇伸手拍向炕沿儿,只听“啪”的一声爆响,顿时引得一片尘土飞扬。
刘崇伸手在面前兀自煽动了几下,接着说道:“村长想要保全村中老小,难道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村中孩童被贼人活活摔死吗?”
林逸并不知道,山村中的村民早已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村中老人为主的绥靖派,主张对山贼处处忍让,以求自保;另一派则是以刘崇这些青壮为主的主战派,主张以武力反抗山贼的压迫。
只不过绥靖派都是些村中的长辈,他们长期利用辈分和地位压制着主战派,只是在接连有村民惨遭山贼毒手之后,绥靖派的做法早已引起了主战派的不满。
“贼人欺人太甚,今日之事早有眉目!若是早听某家所言,联合其它村子一起反抗山贼,必不会生出此等祸事!”
刘崇继续说道:“将罪责推于小兄弟身上,以某之见毫无道理,倒不如说是村长等人每每妥协,这才让这些贼人愈发猖獗!”
刘崇根本不给林逸开口的机会,自顾自说了个痛快。
林逸发现这个误会看来是彻底解不开了,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口不言。
一时间林逸和刘崇都沉默了下来,草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最后还是刘崇打破了沉默,他对林逸说道:“小兄弟暂且在此休息,我去村中转转。”
村子里死伤惨重,林逸心知刘崇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于是任其离去。
刘崇走后林逸平躺在炕上,回想起这一整天不可思议的经历,满面愁容。
“穿越了才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离谱儿的事,这么‘刺激’的世界我到底能走多远呢......”
日落月升,斗转星移,放松下来的林逸顿时感觉到一阵阵的倦意,于是他翻了个身,在渐暗的天色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也许是累得狠了,林逸直到天色大亮才拖着酸痛的身子爬了起来。
雨后的山村空气格外清新,林逸走出草屋,一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默默地打量着周身的一切。
小山村不大,只有十数户人家,昨日的风波显然对村子的影响颇大,此时各家各户门窗紧闭,丝毫看不到村落里应该有的烟火气息。
“公子,你伤好些了吗?”
刘滢看到林逸出屋,显得很高兴,微笑着从另一间草房里迎了出来。
林逸轻轻的活动了一下手臂,伤口还是很痛,不过似乎却并没有什么大碍。
“小伤而已,已经好了很多,多亏了刘......姑娘的草药有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逸的嘴巴像抹了蜜,客套的话总不会招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