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半山腰,空间变得开阔。三三两两的房子零散的分布,汇集成一个村落,周大叔的家就在这里。
见到陌生人到来,几只土狗子“汪汪”叫个不停。往日的宁静被打破,蹲在溪边洗衣涮菜的妇人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四五个穿着开裆裤的孩童惊恐的躲在母亲身后,又难以掩饰心中好奇而偷偷打量吕敖一行。
从黄泉伞中出来,大叔看到思念的一切,反倒变得平淡,并没有和想象中一般痛哭流涕。
生前做到疼爱老婆孩子、孝敬父母,死后自然问心无愧。
人死如灯灭,随着时间流逝,留下的一切都会淡却。即使有牵挂,也能坦然。
跟着大叔,三人穿过几道屋檐,来到了一栋木质结构老屋前。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太太正忧愁的坐在堂屋门口,看着门前的小道。浑浊的眼睛散发出悲伤,悲伤中又带着一丝期盼。
她在等待,等待儿子的归来。
即使已经得知儿子的死讯,还是在等待。昏花的老眼偶尔会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耳边依稀还能听到那熟悉的“妈,我回来了。”
看到吕敖三人,老太太颤颤巍巍站起来,带着些许疑惑问道:“你们找谁啊!”
吕敖面露笑容,快步上前扶住老太太,回答道:“奶奶您好,我们是周大叔的朋友。”
老太太微微一愣,儿子的朋友?不太像。
看老太太一脸不相信,吕敖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其实是送大叔回来的。”
今天可是儿子的头七,难道……
想到这里,老太太眼泪情不自禁留了下来:“他真的回来了吗?”
吕敖点了点头。
“那……那他在哪?我的儿……他在哪?”老太太情绪很激动,以至于说话都无比哽咽。
吕敖慢慢的将老太太扶着坐下,安慰她说道:“您别急,这就让他出来。”
随着十功德的扣除,周大叔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
“妈!”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门口这熟悉的声音,从屋内冲出几道身影。看到周大叔的瞬间,哭喊着跪在了地上。
三人悄悄退开,给周大叔一家子留下了空间。
坐在屋檐台阶上,吕敖面无表情的抽着烟,深邃的目光盯着远处的山岚。
凌筱筱一脸平静的远远站着,没有打扰他。
张小花倒是自在,和村里几个胆大的熊孩子玩起了抛石子的游戏。
良久,哭泣慢慢转变为无言的柔和,山村再次恢复平静。
几人在大婶的邀请下进入了堂屋。正方那几个偌大的八个毛笔大字让吕敖愣在原地。
耕读、节俭、忠孝、勤奋。谈不上书法水平有多高,但模糊的字迹里透露的是九州农民骨子里的准则和自豪,让吕敖有了二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感悟。
看到他盯着自家祖训发呆,周大叔微笑着介绍起来。
“明末年间为了躲避战乱先祖们迁徙到这里,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三百多年,祖训就是那时留下来的。”
让吕敖有点意外,没想到祖训竟然有三百多年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