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屋里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那一句喊话是她的幻觉。
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时候,随便什么响动也比无声好,铜铃越发害怕。
等够了,王嫂才开口,“算了,我也不敢说,谁让咱们都是看人脸色的下人呢。”
“她要让你死,府里谁也救不了你。”
铜铃只想了一会儿,就猜到那人是谁。
“呜呜呜,呜呜呜。”
“你可别乱嚷,不然死都不让你死痛快。”
铜铃更确定了,一定是太太,要杀人灭口。
房里传来“嚯嚯”的声音,还有炭火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些可怕的声音,让铜铃想起每年到了年节,家里磨刀屠宰牲畜的场景。
刀磨得雪亮,利刃就在牲畜喉下一划拉,鲜血喷溅,猩红血浆装了一盆又一盆。
铜铃哭得都要背过气了,早知道,她就安分守己守在夫人面前,何必要生出妄想。
更不该,听了太太的话,做出那种混事。
王嫂从炭盆里拿出一根铁烙,插入水中,发出刺耳的“嗤”声。
“主子说了,得先烫花脸,再杀了扔出去,免得被人认出来。”
铜铃两腿打颤,站都站不住,突然漫出一阵尿骚味,王嫂嫌恶地捂上鼻子,“哎,怎么尿裤子了。”
“多好看的小姑娘呀,死也要体体面面的不是。”
隐隐有热气靠近,沿着额头绕一圈才慢慢拿开。
常言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刀入身,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刀悬头,却是每一分一秒都不耽误的折磨。
铜铃此刻的心境就是如此。
我要死了吗?
她过来了吗?
她走了吗?
她什么时候还要来?
这几句话,不停在她心头盘旋。
生生将她的希望,期待还有幻想,寸寸磨灭。
王嫂叹过一口气,嘟囔道:“想想就痛,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先杀了再烫吧。”
还没动手,铜铃自己倒是进气少出气多,快把自己吓死了。
眼看差不多了,王嫂攒着劲将她嘴里的粗布一股脑抽出来。
嘴里得了松快,铜铃砸吧着嘴,没润几口,就干嚎起来。
“大姐,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我藏了五百两银子,只要你放过我,我全都给你。”
“铜铃姑娘,这是钱的事吗,主子要你的命,我也是做奴才的,没得选啊。”
“大姐,劳烦您给太太传句话,那件事我一个字都没说,这辈子也不会说。她要是不放心,大可将我赶出府去。”
“我保证,从此远离上京,永远都不会踏入京城一步。”
“求您,就传这一次话,好吗?只要您传话,不论结果,我都将藏那五百两地方告诉您。”
等了片刻,王嫂松口道:“这......行吧。”
木门吱呀一声,屋里又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铜铃全身被汗淹透,无力地靠在柱头上。
门外,枣儿朝王搜比了一个大拇指。
别看她平日嗓门大,又爱说笑,吓起人来,也能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