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年倒并没有注意那么多,此时只想着赶紧出了这间屋子,便是那思竹姑娘看着他睡觉也没什么,对两人而言,又不少块皮又不少块肉的。
苏永年心中自有他的执念,这些生活中的小插曲能不去在意的就最好是一笔带过,省得心中牵挂的事太多,内心不复平静,这对成为一个一流的棋手是十分不利的。
如果能将棋枰上和生活中的事分开自然是最好不过,只可惜大多数人都不能如此。
《石室仙机》的其中一卷书此时还在魏思竹闺房里的桌上,原本是苏永年别在腰间的,兴许是怕自己睡觉时觉得硌应,被她摘下来了吧,苏永年想道。
苏永年将那卷旧书拿起来,此时书还是摊开的模样,应是刚才魏思竹趁他睡觉时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懂,不过一般这种清倌儿姑娘应该从小都会学些琴棋书画的,说不定人家比自己懂得更多。
苏永年自嘲一乐,眼光还顺带瞥了眼站在身旁的魏思竹。
魏思竹有些紧张,女儿家心思自然想得更多,她此时最怕苏永年觉得自己不光看他睡觉,还从他腰间取下书卷来,这算不算肌肤之亲?应该不算吧,毕竟还隔着层衣衫呢,尽管这样已是很让人害羞了。
“姑娘看得懂?”苏永年扬了扬手中的书卷,笑问道。
“能看得懂些,不过肯定没有公子精通,这本《石室仙机》我六七岁时就看过,只是上面没有公子这本上这么多的朱批,想来公子这本定然是珍藏了。”
魏思竹见他居然主动和自己搭话,欣喜不已,自是要将自己所知的尽数回答他,临了还不忘赞他几句。
苏永年道:“珍藏确是珍藏,就说是孤本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这精通两个字实在是轮不到我头上来,我刚看这书不过几日的时光,正是觉得书中微言精义令我回味不绝,受益匪浅。”
魏思竹笑道;“公子天资聪颖,求学好知,又能拜得名师门下,日后弈坛扬名立万也不是难事。”
“姑娘过于夸赞我了,我只是懂得少,自然显得好学一些。”
魏思竹嫣然笑道:“公子自谦了,如今徽州府那个不知您师兄程白水的大名,连我们苑里也时常会有姑娘在一起谈论这位白水先生如何如何,公子今后成就也必不这位程师兄之下。”
苏永年聊以一笑,似乎到了西陵镇来以后,很多人都夸赞他今后成就不在程师兄之下,自己却到现在都未见到这正主,更没有和程师兄下过一盘棋。
但所有人都拿自己与程师兄比较,其实也不是自己多厉害,只是别人夸赞都习惯以程白水为对象,也间接地说明了此时程师兄在徽州府的名气究竟何等之盛,以致于人人都愿意提及他,也都愿意赞颂他。
苏永年将那卷旧书收在腰间,对着魏思竹道:“请姑娘带我去找寻师兄吧,杨柳苑地方大,我一时间怕是找不到路。”
魏思竹步履轻盈走到他面前,素手轻抬道:“公子随我来罢。”
……
……
两人在苑中找了会儿,也不曾看到杨文远人,连叶清兰也没看到,正心想杨文远是不是快到晌午,所以回棋社准备午饭去了,要知道那两个老头可不会自己亲自去阳泉酒家吃饭,这么一看,杨文远还真算得上是一个孝子。
但是,这个想法马上就被证实是错误的了。
一位杨柳苑的姑娘路过,魏思竹问她可曾见到杨文远,她娇媚的看了眼苏永年,想来肯定是知道苏永年和容夫人的关系,掩嘴笑道:“是早间和苏公子一道来得那位少年么?此刻啊……正和叶姐姐在前院呢。”
魏思竹和苏永年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摇头一笑。
杨柳苑和大多青楼一般,姑娘们的住处肯定是和接客的房间是分开的,而前院也就是当街迎客的前门楼子便是接客的地方。
此时杨文远就在前院里的一间厢房外。
厢房大门敞开,丝毫不避讳里面的风光。
当然里面也没有什么风光,只有几个青年吃着酒席,旁边各坐一位杨柳苑的姑娘相陪。
几位青年也略显羞涩,一看便不是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的,十分拘谨,放不开,只好说些天南不着地北的话,其中更有一个,也不吃酒席,只坐在那,怀里抱着一把大长刀,冷冷地看向其他几个青年,哪怕他旁边的姑娘如何娇羞可爱也不能打动他半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几位便是杨狠人的几个义子,杨文远的几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