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苏永年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
天色才刚有一些明亮,又下起了小雨,空气显得很是沉闷,估计今天也不会出太阳了,苏永年想道。
苏永年收拾了下就打着伞往阳泉酒家方向去,刚好碰到过来取早饭的杨文远,还离得老远就看到杨文远在桥头朝着这边望着,好像是在等自己。
看到苏永年,他赶紧招了招手,示意苏永年一道去阳泉酒家吃早饭。
两人对坐在窗边桌旁,窗户外面就是城中河,河岸斜对面就是知行棋社。
“易先生起床了?”苏永年问道,他可不想去打搅老人家清梦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以后是要当人家徒弟的,第一天就得罪师父,怕是没哪个敢这么干。
“那老头该是醒了,不过我不把早饭带回去怕也不会起来。”杨文远满不在乎道,别人家的老人都是老来无觉,反而是自己家的两个老头子天天睡懒觉,还要自己服侍,做这做那的。
“你平时也是叫他老头?”苏永年笑问。
“平时?你可以去试试……”杨文远用他那眨巴眨巴的小眼睛使了个坏坏的眼神,怂恿道:“我自是没这个本事,你可以去尝试下,说不定他还真让你这么叫了。”
“我可不傻,这种得罪人的事我可不干。”苏永年道。
杨文远拍了拍脑瓜,瘪嘴道:“没意思,对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到处逛逛。”
苏永年也只好解释说是到处逛逛,他从来不愿意将自己的事向别人多说什么,何况认识杨文远也不过才敢刚刚两天,并不熟稔。
“真好,我天天在棋社帮忙,都没什么机会出去玩。”
“在棋社不好么?可以天天下棋。”
“天天下棋有什么好的,下多了就厌了,哪像你这个连下棋的规矩都不知道的,自然是觉得新鲜,我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都在看人下棋,再好的性子也磨光了。”杨文远抱怨道。
“我每天也都在下棋啊,跟着我阿伯,虽然都只是下中盘。”苏永年道。
“半截子围棋都能下得这么厉害,难怪先生要收你当徒弟。”
这话倒也是不假,杨文远虽然没能在棋枰上胜过苏永年,但是他可不觉得是因为自己棋艺太弱的原因,要知道在这西陵镇上,能下棋下得过他的不过一拳之数,那些个常来的棋客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何况他今年才刚满十一岁,比苏永年还小上两岁。
“那易先生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我义父说我学不了刀,只能把我扔给老头学下棋咯,他还能不要是怎地,我大小也是个围棋天才!”
苏永年不置一笑。
“那你不喜欢下棋吗?”
“不知道,下棋有时候也挺有意思,可是我更希望像哥哥们那样像个侠客,可以行走江湖啊,拿着刀唰唰唰唰的,多帅气。”
杨文远一脸憧憬的样子,手掌挥舞,仿佛自己就是一个行走江湖锄强扶弱的大侠客,背着一把长刀,冠缨飘飘,光是背影就能迷倒万千少女。
苏永年附和一笑,缓缓说道:“我觉得侠客有很多种,有拿着刀的,有舞着剑的,大家都把他们叫做刀客,剑客,可是下棋的不也有棋客么?”
“棋客?我们棋社天天来的那些?那算哪门子的侠客,下围棋又能算什么侠义之举,那些人都只是来消遣打发时间的。”杨文远很显然是不认同他的观点。
“那你觉得程师兄算得侠客么?”
“程师兄?嗯,算不得吧,他只是下棋又没有行侠仗义。”杨文远仔细的想了想道。
“那你觉得他到婺源县去挑战坐隐先生然后又跑到四川去算不算的行走江湖。”苏永年又问道。
“程师兄去了四川?”杨文远疑问道,这是他这个做师弟的都不知道的事,苏永年才来不过几天,他怎么知道。
“小双姐说……”
此时江小双正给他们上菜,恰巧听到苏永年说这个事,马上脸就红了起来,狠狠地看了苏永年一眼。
苏永年刚说一半,抬头看到江小双那狠要把他放到油锅里的那种眼神,畏惧地打了一哆嗦,马上又把嘴闭了起来。
杨文远在棋社打杂这么些年,早就成了人精,一看他们表情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假装摸一摸还没有长胡子的下巴,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得样子看着江小双,活活没把江小双给气死,急急忙就往后厨去了,心里暗自腹诽苏永年几句,这个孩子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这时候杨文远看了看苏永年道:“算是行走江湖吧。”
“那你觉得程师兄这样像个侠客吗?”苏永年又问道。
“当然像!但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