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朝会结束,青城门人鱼贯离开,除了露清晓手中仍握着长剑不言一语瞪着候弓。
候弓只觉芒刺在背。
一名青城弟子走向候弓,在他面前深深一揖。
那青城弟子一头乱发,眼袋泛黑,像是彻夜没睡上京赶考的书生。
“我是露仁甲,护法命我来指引你。”露仁甲眯着眼。
候弓看过此人,他在谪仙楼中看过露仁甲,露清晓命他与石英羽照顾三名伤患,他并未进入地牢,自然也未被山猛所伤,没想到他已经回到青城山。
“我是候弓,请师兄多多指教。”候弓道。
“随我来。”露仁甲道。
露清晓眼睁睁看着候弓离开。
“这空房空床是你的了。”露仁甲将候弓领进一间木屋。
“师兄,那地牢三人伤势没有大碍吧。”候弓道。
“三名弟子已经委托由芙蓉城丁城主照顾。”露仁甲说着迈步走出木屋。
候弓紧跟其後。
露仁甲一边领着候弓向前走一边道:“青城戒律你要记好,不论掌门丶护法犯了也是要罚的,第一条,青城门人不得伤害他人,或看到他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好,路剑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乃是大义之行。”候弓顿时满腔热血。
“青城戒律第二条,青城门人绝对服从长辈的命令,除非与第一条相抵。”露仁甲道。
“怪不得露清晓不肯一剑砍了自己的手,原来必须完全服从掌门,阶级制度原来那麽明显。”候弓恍然大悟。
“青城戒律第三条,青城门人得保护自己,除非与第二三条相矛盾。”露仁甲道。
“所以优先顺序是别人性命第一,长辈命令第二,自己生死第三吗?舍己为人,创下青城戒律的祖师爷当真是一位舍生取义的大英雄。”候弓心中想若是天下人都为了对方,就不会有诺多不义之事发生了。
两人延着石阶来到青城山棱之后,候弓耳朵闻到水石淙淙声,露仁甲指着竹围道:“这是男弟子洗澡地。”
绕过溪流忽然来到一处山坡,坡上古松参天。
“这里是青城伐树地,每隔一年就会换场地,今年在青城之北。”露仁甲道。
露仁甲叹了一口气,道:“我追拿林落尘不力,也被罚砍柴。”
“别的不说,砍柴我拿手,让你们见识野孩子的砍树功力。”候弓四下寻找斧头,问道“怎连一把柴刀也无?”
“青城派唯一锐利的便是剑。”露仁甲道。
“你是说我们要用剑来砍树。”候弓道。
“不错,砍完树后需将柴送往烧水锅炉丶伙房炉子丶炼剑炉。”露仁甲道。
“用长剑怎砍?”候思索砍树难题。
“青城戒律衣冠不洁丶床榻不整者,砍材一日。”露仁甲卷袖子。
露仁甲拾起弃置於地的长剑,剑身一抖,剑鸣震耳。
“我可是驾轻就熟了。”露仁甲道。
“等等,青城派连床榻也要管。”候弓诧异。
“自己都管不好何以管理天下。”露仁甲眼神转变为冷酷无情,握剑虎口颤抖。
露仁甲持剑走入松林中,破空之声大作,“卡啦”参天大树应声倒下。
候弓佩服露仁甲不费吹灰之力即将粗壮树干伐下,亦惊讶他突然从温和转为冷漠,一手凌厉剑斩,候弓不禁倒抽了口寒气。
“这把剑曾经是露华浓的爱剑。”露仁甲看着手中随地拾起的长剑。
“曾经?”候弓道。
“这把也是出自於青城铸剑炉的宝剑,露华浓也曾是砍树的常客,他在下山前把这柄剑留给在此处,让之後被罚砍树的弟子得以使用。”露仁甲道。
露仁甲坐在被斩断的树干之上,长久不语。
“听说一年前是你救起小师妹。”露仁甲坐在被斩断的树干之上。
小师妹是指露清晓吧,候弓当下道:“没错。”
“你应该选择救大师兄的。”露仁甲说着将长剑抛给候弓。
就没半个人谢谢自己救了露清晓吗?
“青城门人都已经知道了?”候弓大惊,露清晓与候弓一年前的事应该只有地牢中青城弟子知晓。
“如果石英羽那张大嘴巴不停的话,连海南岛都会知道。”露仁甲道。
“石英羽?”候弓问。
“被你用魔刀打败的青城弟子。”露仁甲道。
原来是那个小白脸,口没遮拦,算了反正不过是遭全青城的人嫌弃罢了。
“该你砍了。”露仁甲指着一旁大树,语音变回温和。
候弓奋力往树干横斩,全身大震,虎口旧伤又渗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