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生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发呆,并未注意到车辆即将驶入隧道。
突然暗下来的光线瞬间将彦生的脸映入车窗,还没等他回过神,瞳孔再度开始涣散。。。
顷刻,天地间都在剧烈震颤。
彦生只觉耳朵被震得嗡鸣不已,几乎失去听力。
鼓声急如雨点,马蹄震如惊雷。
一队队人马、甲兵源源不断地从他身后涌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器与铠甲尖刺的摩擦声,受伤兵士的痛苦哀嚎声响彻周遭,犹如置身地狱。
四围,两军人马的兵器都在不停相互没入对方身体,残肢断臂横飞。而地上堆叠的各种残骸和器官更是不堪入目。
不断有马轰然倒地,不断有兵士从马上坠下。
后续冲锋而至的兵士和战马径直踩踏过去,根本无暇顾及那是同伴,地上凌乱的肉泥就是停下来的后果。
停下片刻都会被后面的人马冲倒践踏。
血!
陆地已经真的变成了血河!
马背上的彦生在这已没马蹄的血水赤地上颤栗着。
“殿下,小心!”
没等彦生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冲至他身后纵身跃马,闪速翻滚,再一跃而起挡在彦生面前,反应十分灵敏,显然训练有素。
可惜还未等彦生看清楚他是谁,这个刚刚救下彦生的护卫,头颅就和手中长刀一起落地。
其他正在别处战斗的护卫闻风而动,迅速补上缺口,集结而来,齐齐挡在彦生四周,拼死战斗,终于将蜂拥而至的敌人再次将彦生隔开。
记忆,开始飞速涌入彦生大脑。
“我是皇子?!
不!
我是叛军,自称皇子。
我和爹一起举兵反叛,此刻已经打到了京城。
可激战数日,仍一无所得,再难进寸步。”
彦生一点点忆起在这个世界中自己的身份。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
“殿下,快走~~~~~”
一声爆喝将彦生从回忆中拉回,又一个护卫已经惨死在他面前,那一声怒吼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的。
“走?
往哪走?
我倒是想走。”
彦生举目四望,不由摇头暗自苦笑。
他的人马早就被对方骑兵冲散并分割包围,士气溃散。
就包括他,也已经被对方精锐分割包围,
若不是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护卫拼死守护,他也早就去陪大哥和四弟了。
在彦生的记忆里,不久前大哥和四弟就惨死在自己眼前,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别说营救了,甚至无法冲过去将他们的尸体抢回。
“殿下,快走~~~~”
“殿下,快走~~~~”
一个个昔日朝夕相处的护卫,伴随着一声声呐喊,决然挡在彦生面前慷慨赴死。一队精锐骑兵则在彦生背后冲杀挥砍,试图帮彦生杀出一条活路。
可惜都只是垂死挣扎,彦生这才明白,战场并不是影视剧所演的那样壮观和波折,至少这一刻就是敌人对他们的碾压和屠杀。
他的人马再勇猛,也只是冲杀片刻就轰然倒地。
但没人因为绝望而停下,依然不停举起兵器冲杀着,妄想撕开一个裂口。
而活着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包围圈越缩越小,知道死期越来越近。
敌军前排和彦生已经再次四目相对,中间所隔不过十来个守卫而已。
彦生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是心痛,很是为那些为他慷慨赴死的兵士们心痛。
那些守卫,不少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和他朝夕相处知道跟着他造反有多凶险却依然跟随的玩伴。
这是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动乱,这些从小到大的玩伴原本也不该死在远离故乡千里的京城。
彦生的父亲和这龙椅之主可是亲兄弟啊。他们一家曾为他驻守边关,吃尽大漠风沙。
可他刚坐上龙椅,就听信谗言要削藩,开始屠戮一个又一个至亲。
当屠刀挥向彦生家族时,彦生父亲失望至极,决定舍命一搏。
彦生勒马抬头,神情复杂地望向不远处,他本以为已经摇摇欲坠、唾手可得的京城此时变得那么遥远。
虽然城门和龙椅只有一步之遥了。
听说那位龙椅之主现在扬言,
只要保住那把龙椅,誓将天下给四方共享。
重赏之下,
守城的甚至还有叛军、蛮夷!
彦生家族防守了一辈子的敌人,如今竟被拉拢来守城!
简直可笑至极。
谁都明白,自起兵之日起,两方便都没了回头路。
这样的战争本就是拿命豪赌。
没人有必胜的信心,也不必有必胜的信心。
“随我来!”
彦生策马怒吼,冲进阵中,将满是血迹的三韧刀高高举起。
他的经历早就丰富的让别人几辈子可能都追不上,眼下的场面虽然有些骇人,但彦生还是很快战胜了恐惧。
不过不等马蹄落地,彦生就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低下头就看到一把矛尖出现在胸口处,那是从后背直接戳穿过来的。
他顿觉眼皮一沉,一口鲜血涌上口中喷射而出,
再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彦生重重栽下马,昏死过去。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