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献诗
同福客栈。
客栈里一位姓佟的女掌柜照顾着客人们,都是一些进京赶考的苦学生,往常他们都是低掩着脑袋,情绪不高的埋头背书,可今日他们都仿佛换了个模样,个个情绪高涨,抱着圣贤书朗声背诵。
即便是晚上,读书的声音也是络绎不绝。
佟掌柜忙了一整天,没顾得上听外头的传闻,见这群像是打了鸡血的考生与往常变化之大,没忍住好奇心,找了个没钱上桌,坐在角落蹭光读书的学子问了一句:
“额想问一哈,你们咋变得啷么用功嘛?”
佟掌柜浓厚的乡土村音,让杨万里摸不着头脑。
史阐立凑了过来解释道:“你还没听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吗?我们庆国的太子殿下,在春闱考场把渎职的礼部尚书给批了一顿,更是为我们穷苦学子发声,要还春闱科举一个清白!”
佟掌柜“噢”了一声。
侯季常更是得意的炫耀道:“我们还和太子殿下同坐一张桌,同饮一坛水,考场里面的内幕还是我们和太子殿下说的,这般奇异的经历,回想起来真是如梦似幻呀!”
杨万里抬起头,吐槽道:
“你今天跟不下十个人炫耀了详细经历,这不是梦,要是梦伱早忘了。”
侯季常无言以对,杨兄不仅才学非凡,嘴皮子也相当凌厉。
常常怼的人哑口无言。
佟掌柜羡慕的叹息道:“要是秀才还在就好了,这春闱科举变得公平,说不定他还能考得更好”
目送奇怪的老板娘离开,史阐立挨着杨万里坐下,侯季常见状也凑到史阐立身边,抢先提到:“咱们和太子殿下可有着不同寻常的缘分,咱们要不一起去找太子殿下再续前缘?”
杨万里:“你那叫续缘?你那是想投入人家门下,你.”
侯季常倒吐了一口气,知道杨万里与他理念不合,看向史阐立。
后者摸了摸脑袋:“可咱们几个布衣寒门,哪儿能进的了宫城呀,恐怕是连门都不能靠近,更别提找太子了.”
哎。
侯季常叹了口气,要不是当时他怕被发现曾拿起石子“弑君”未果,躲在了人群的最后面,下跪也没让太子见到,下次要能太子面前下跪就好了,一定跪下来拜他为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认个干爹也成.
“诶?如果我们见不到太子殿下,那小范大人总是可以见到的吧?”
侯季常想着,既然有这么段缘分,那就无论如何不能错过了,不管是太子还是范闲,总得认一个大人物为干爹,啊呸,为师吧?
史阐立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看向身边一直埋头读书的杨万里:
“杨兄,你觉得如何?”
“不可。”
杨万里一口否决了他们想要一起去找大人物的想法,他从未想过通过这种旁门左道,投效大人物来确保自己能够春闱中榜,这样和那些被他唾弃的舞弊之人有何区别?
“太子殿下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他会为我们争一份公平!如果抱着求一次不公平的想法,去见太子殿下或是小范大人,岂不是打人家的脸了?”
侯季常委婉道:“我们就是去见一见小范大人,怎么说人家都是救了我们一命的大恩人,去感谢一下总不是问题吧?”
这话史阐立不敢点头,哥们你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杨万里没有避讳,直言道:“春闱还没开始,正是备考的时候,如果这时登门拜访,我们岂不是成了小范大人和太子殿下的门生,让人怀疑?”
“太子殿下是在为天下读书人发声,而不只是为了我们,春闱科举的背后想必已是沉疴积弊,数十载的约定俗成,官官相护,殿下为我们一肩挑起这重重大山,想必已是分身乏术。”
“我们断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啊!”
侯季常的真实想法被看穿,老脸通红。
史阐立认同的点头:“对!即便我们要找小范大人和太子殿下道谢,也要等春闱结束之后。”
杨万里看向侯季常:“侯兄,别忘了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不管闲事只是还没入朝为官,等我们成了官员有了管闲事的能力之时,我希望你能不忘初心,像太子殿下一样为正义执言。”
“我要认真读书了,大家共勉吧。”
侯季常尴尬的陪笑:“杨兄说的是”
······
翌日清晨。
李承乾没有急着求见陛下,而是先去了一趟母后的寝宫。
皇后被吵醒,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实在不舒服了就让下人打了杯酒,她饮下之后才觉得舒畅了许多,这才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
“平时不见你主动找本宫,遇上麻烦了才来求本宫!”
“母后说笑了,儿臣日日想来拜访您,这不是太忙了嘛。”
李承乾陪笑,还献殷情的来到她身边,替她揉捏穴位,松松太阳穴紧绷的神经。
皇后舒服的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你在春闱考场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你还是太心急了总想着马上立功给别人看,本宫不是教过你吗?非必要,不出头。”
李承乾用多了点力气:“母后,我这么做,也是顺应陛下的意思,真不是为了出风头。”
皇后翻了个白眼:“你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宫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还有,若是陛下的意思,他早就应该召你入宫,以向群臣表态了,怎会将你置于危险之地?”
也对。
比起父亲。
这位母亲还是对儿子用心一点的。
虽然也没好到哪儿去.李承乾知道皇后也看得清楚局势,送上了一顿彩虹屁,好说歹说才把皇后哄的开心了,这才图穷匕见:“母后,帮我跟陛下说一声,让他召我入宫嘛。”
“我恐怕帮不了你。”
皇后微微睁开眼睛:“陛下,他,很多年不想见我了。”
果然,也不愿冒着风险,替我求一道旨意啊李承乾撒手,也不帮她按穴位了,凑到她面前认真道:“母后,说不定陛下改变心意了呢?”
皇后嗤笑一声:“你又能猜到他的意思?他凭什么改变心意?”
“因为我。”
李承乾盯着皇后的凤眸,毫不动摇的直言道。
后者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叹了口气,由他扶着起身:
“罢了,谁让你是本宫生的呢.”
在太子求援的同时,另外一位主导者也在寻求外援的帮助,范闲在朝中认识的官员可不少,不仅有一位权力巅峰的亲爹,还有几个大权在握的干爹们。
对了,还有个岳父。
范闲来到林府,不是来见婉儿的,而是来找林若甫的,在大宝的热烈欢迎之下,来到了林相的书房,见到他的谋士袁宏道也在,便把话藏了一藏:
“世伯.”
“来,替我拔胡子。”
林若甫仰着下巴,凑到范闲面前,后者看了眼岳父,又看了眼在处理文书的袁宏道,索性替岳父拔起胡子来,一根又一根的白胡子,拔得林相眼泛泪光,“痛苦面具”.
“这胡子只有拔了才能根治,可要连根拔起,还是疼啊!”
林若甫捂着下巴,看似无意,却别有深意的提点了女婿一句,接着他带着范闲到一旁的桌子,提起一袋山楂,就这么坐下穿起了红果,范闲好奇:
“怎么不让下人去做?”
“下人手粗,大宝嘴急,我怕他嘴急被核硌着了。”
林若甫笑着摇头:“大宝最爱吃红果了,我得替他多择点。”
范闲的手也不能闲着,帮着挑果子,可他正想提出今日前来的目的时,林若甫却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找我是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要问你一句。”“春闱是什么,你知道吗?”
范闲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