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禾凝不禁地紧攥着自己的衣裙,心中已经将自己倒下的模样演示了千万遍,正准备同平常一般倒下时。
“阿凝。”
那声音早已在战场历练多年,洪亮有力。
崔禾凝不由得想起五岁那年,阿姊身披麒麟甲,骑着马行在前头,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托着红缨枪,她的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红缨军,迎着春风向着走进城门。
她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
那飞扬的青丝同棕红色的鬃毛交缠在一起,
那金色的盔甲同淡黄色的阳光冲撞在她的身上,
那一刻崔禾凝的脑中只剩下,她的阿姊同阿父一般是属于战场的。
“阿凝。”声音自发出的那一刻就像是一道军令,令人不住的循着她行为。
身边的采薇已经转身向崔木浣行礼,崔禾凝迅速的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阿姊的眼睛,伴着一个敷衍的动作,声音不自觉的多了积分颤抖。
“阿姊。”
许久没有听见崔木浣的声音,崔禾凝眼珠子不停的乱转,心中不断地呼喊着阿母与阿父。
绛紫色的衣袍逐渐占据了崔禾凝的视线,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忽地将崔禾凝拉起来。
身形不由得一踉跄,
我同阿姊的力气相差甚远。
这个念头自崔禾凝的心中冒出来,崔禾凝根本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地向崔木浣怀中扑过去。
崔禾凝一抬头就和长姊的目光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她在阿姊罚应嬷嬷的那天见过,暴怒,戾气甚至是杀意
但此刻的阿姊此刻褪去了怒火,充满了担忧与无奈,好似回到两年前阿姊带着自己爬山捉蛐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阿姊很温柔,
那个时候只要阿姊在自己的身边,崔禾凝便觉得自己身上有无线的力量,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姊就不带自己出门,
哦,好像是从三年前,自己卧病多日起……
崔禾凝觉得自己盯阿姊的时间有些长了,马上转过了自己的脸,双唇紧紧抿着。
悠悠叹了一口气,崔木浣伸手摸了摸崔禾凝的脑袋,不愿再同崔禾凝计较今天她逃出去的事。
“看来是宫里的禁卫军上工不认真呐,两年过去了,你的身体还是这般羸弱。”
崔木浣将崔禾凝从自己的怀里捞起来,两人站在一块就显得崔禾凝过分的娇小。
“不过逃出宫的本事倒是没有拉下。”
崔禾凝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弱声反驳着,“才没有,一点也不羸弱,阿父都夸我自今年开春起,身体好了很多。”
崔木浣只是摸着崔禾凝的脑袋,再也没有说什么。
三年前那场病来的很急,急到崔禾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下的,急到那天御史追着阿母从大殿上出来,急到那天永阳宫进进出出的人来不及细数,
那天阿母和阿父甚至为她抬出了棺椁。
崔禾凝记得那天阿母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阿母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好像她就是那即刻要碎裂的玉,
阿父那天却反常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