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头,让朕好好瞧瞧你……”
辉煌的宫殿下,高台上的锦袍女子看着跪坐着的七岁女孩,她颤抖的声音,想好好看看阿姊的孩子,看看阿姊……
崔长安似是有些害怕,颤抖着身形,抬起头,目光悄悄地审视高台上女子。
她同自己母亲有五分相像,她们的眼睛很像,不同的是,母亲的眼睛很美永远有着一股炯炯的光辉,而高台的女子眉目间是一片愁容。
她接而注意到女子看自己的目光有几分动容,嘴巴张合间,念着阿姊。
那女子扶着凤椅起身,跬步间,头上的步摇遍交响着,敲打着缭乱的音。
殿下在殿前失了仪,女子眸子里亮光携着愠怒,她想上前,却又停在那。
那女子轻轻拉起崔长安的手,似是感受到崔长安手指间的粗糙,她的手都带上了几分颤,清亮的声音里掺着几分忧郁,她低低呢喃着阿姊。
陛下,似乎与传闻中有所不同,她对阿母似乎没有这么讨厌。崔长安在心中暗暗想到。
锦衣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吟的声音又一遍遍加重。
那声音时而忧虑又时而充满恨意。声音渐渐平息,不论如何,陛下的阿姊,崔长安的阿母都不会回应了。
两人都清楚的知道崔琬早已死在了北境,她的头颅被敌方将士砍下悬挂在北齐城墙,尸骨无存……
“陛下,”崔长安轻轻唤着,手从洗的发白的麻布衣兜里掏出一枚玉佩,“阿母临行前,将它交于我,她说,宋氏军一切听从陛下的调遣。”
那枚青绿色又半透着丝丝紫带的玉佩上缺了一小块,崔璎接过玉佩在手指间摩挲着,思绪飘回了12年前。
“弈哥哥……”杏眼少女眼眶红红的,自前院奔入正厅,手中捧着一枚青色的玉佩,“我不小心将宋氏军的调遣军令给打碎了一角。”
傅弈抬头,看着抽哒哒的女孩,放下手中的笔,就朝着女孩走去,眼眸中尽是浅浅笑意,“又背着你阿姊偷军令做什么了?”
听到这女孩又是不高兴了,双手插着腰,一副娇蛮:“这算哪门子的偷?这是我阿父的军令!我不过是将它从我阿姊那借一下玩一下罢了。”
“你啊,这可是军机要令,是你阿父留给你们姊妹二人最后的保命符,你岂能这般儿戏?”傅弈用手重重点着女孩的脑袋。
目光回转到宋氏军令,双手接过,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才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军令磕碰的不算过于严重。我看是我和你阿姊平日里将你娇纵过了头。”
崔璎气的鼓起腮帮,配合上本就泛红的眼,一副傅弈再说下去就要哭出声的模样。
傅弈神色一怔,将军令收到自己的衣兜里,抬手摸摸女孩的小脑袋,“乖,是弈哥哥错了,哥哥给你赔不是,好不好,我们璎璎乖,不哭鼻子了,好不好。”
“不好,以后再也不要理弈哥哥了……”小女孩挣开傅弈的魔爪,跑到几米远的地方向傅弈做着鬼脸。
傅弈低头轻笑一声,看来小姑娘还不算生气,加快脚步追上崔璎,伸手轻轻揪了一下小姑娘的脸。
“也好,我和你阿姊会一直纵着璎璎,我们家璎璎只需每日开开心心便好。”
小姑娘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轻哼了一声,一转身就偷偷笑出了声。
“孽障!你知道这门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姐妹俩看吗?崔璎!你是南兴的公主!你看看你还有个公主的样子吗?”
崔璎从未见过崔琬向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平日里对自己温和的阿姊,是第一次指着自己的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