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盘般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如墨的天幕上,清冷的月辉照在地上。贤王府今日热闹非凡,红色的灯笼高高的挂着,府里张灯结彩,前来道贺的官员络绎不绝,王府的管家熟练的招呼着来府里道贺的人,管家秦叔在府里多年今日也是打心里高兴,从今天开始贤王府上多了一位女主人,秦叔进府也快十年了,从贤王刚刚分封时便跟随着,眼看着都快到而立之年依旧醉心朝政的王爷身边也没个体己人,秦叔曾经也很是不解,按相貌自家王爷谁人不知这京城里贤王相貌是一等一的好,貌比潘安更胜一筹,要说身份嫡母也是当今圣上宠爱有加的惠妃,只是不知为何王爷一直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不是很上心,曾经也有许多世家贵女对自家王爷抱有好感甚至主动有意接近,秦叔眼里这些女子相貌家世也是极好的,然后贤王依旧无动于衷,主动示好的都让自己给回绝了,久而久之这些吃了闭门羹的贵女们就再也不来了,京城也在流传起贤王不好女色的传闻。时间一久连秦叔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家王爷是不是也如传闻一般不好女色。秦叔想到这突然有点担心起今日嫁进王府的太傅嫡女,这桩婚事是圣上下旨定下的一桩婚,坊间传闻太傅一家老来的女,太傅十分高兴,如珍如宝的捧着,出生之时正值中秋佳节,圆月皎洁明亮,太傅高兴地取明月为名,秦叔抬头望着空中的明月,心里也由衷的高兴,只是如果自家王爷真如大家说的那样不喜欢女子,这对傅家的掌上明珠来说可能就不是一件好婚事了。
后院正房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门上贴着鲜艳的红色双喜,房内喜烛安静的竖立在桌上,红色的蜡油顺着蜡烛流淌下来,烛芯还跳动着点点橘红色的火苗。桌上摆着一壶酒,壶身是珐琅彩绘着的龙凤呈祥,还有两只酒杯加上些许糕点喜饼安静的放在桌上,傅明月坐在床边,头上还盖着鲜红的盖头,削葱般白嫩纤细的双手安安静静地交叠着放在腿上,右手紧紧地握着一条淡粉色的丝帕,傅明月静静地坐着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早年曾跟随母亲去道观祈福,也只是远远地瞧见过一眼,坊间对这位贤王有许多的传闻,自己也或多或少的从自己的闺中密友们那听过几句,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位王爷年近而立却尚未娶亲,甚至连侍妾都不曾有过,大家都觉得这贤王不是有什么隐疾便是不喜欢女子,听闻皇上给她和贤王指婚之后都纷纷前来为她感到惋惜和遗憾,都说她在这豆蔻年华却要嫁给年长自己十岁多的夫君还有可能后半生都要守这活寡。傅明月尚未被指婚时对于京城这位贤王也是略有耳闻,不过听的最多的还是父亲给予贤王的夸赞,贤王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孩子也是几位皇子中年岁最小的,但却是几个皇子中功课最好的,母妃和皇上感情甚笃,曾经谁都觉得贤王会是立储的不二人选,只是没想到在皇上准备立储时贤王却主动请缨去守一年边塞,回来时皇上已立嫡长子为太子,还记得父亲在家里惋惜过很多次,这几个皇子虽都是父亲教出来的,看得出自己的父亲最喜欢功课最好礼仪端正的贤王,只是贤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用父亲的话来说根本不知道他在追求什么,性格也冷冷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傅明月乖巧的坐着,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还有些难过,家里父母感情甚笃,上头还有一位对自己极好的大哥,自己作为府里的小女儿自然备受家人的宠爱,如今不过一十六载就嫁了出去,父亲对于圣上下旨促成的这桩婚事似乎也挺满意,母亲和大哥倒是对自己有诸多不舍,临近出嫁前几日还记得母亲到自己房中用绣着麒麟的袋子给自己装上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装好后又不放心似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再交到自己手上,又拉着自己的手交代了好些事情,傅明月轻轻地靠在母亲的肩头听着母亲给自己的各种忠告,说的最多的就是告诫自己不可任性,毕竟是王府,一言一行都得符合一个王府女主人的大家风范,其次就是祈祷能早日诞下麟儿。傅明月听着母亲絮絮叨叨了好久,眼眶微微发热,心中也涌出许多不舍。
贤王名声在外自己是怎么都没想过今生还会和贤王扯上关系,仿佛就像在做梦一样,可头上沉重的凤冠以及入目满室的红色帷幔,提醒着傅明月从起今日自己就是贤王妃了。
只记得自己在两三年前与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去庙会祈福的时候远远的见到过一眼,阳春三月正梨花盛开,雪白的梨花在枝头绽放如细雪覆盖在枝头,微风拂过梨花瓣如雪花飘落,傅明月轻轻掀起马车的帘子和母亲一起走下来,远远地就看到贤王府的马车停在道观门前,从车上走下来的贤王:不远处只见一人金冠束发,一身月白暗纹长袍,腰间系着金红色宫绦,上面坠着墨绿色玉牌,脚上穿着祥云暗纹的黑色登云履;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父亲和兄长见到来人便停下了马车,父亲与兄长下了车一同上前正要行礼却被贤王虚扶起来,看着三人似乎交谈甚欢,自己与母亲坐在马车里听不真切,好奇的掀开帘子悄悄看去,正巧碰上贤王的目光,傅明月心下一惊匆匆放下帘子躲了回去。之后的祈福和往年无异,便再未见过这位父亲口中称赞的贤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