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季老爷子领着季康出了门。
原季老太太也是想跟着去的,还放话出来要吴家沟的人都知道这个吴家的闺女有多能为。
季老爷子却看季康面色不好看,阻止了她。
“你就在家!你这个腿脚,一趟子去了吴家,那得几时了。”说完这话,季老爷子又看了季康一眼,“再说我们也不干啥,去接大媳妇回来么。吵吵闹闹,难道日子就不过了?说开了还是一家人么。”
季老太太不忿道:“接她干啥,把我季家的根苗接回来就行。连同季棉,若是不愿回来,就很不必回来!就让她在吴家过活,我看吴家那几个有没有那份好心!让她日后就在吴家嫁人算了。这就把我季家的脸面往脚底下踩!我看她娘那个样子,以后她还嫁不嫁得出去。”
这就是往季康的心尖上踏了,原是那天打了季兴,季康就够后悔了,话赶话动了手,又惹得吴氏生气,带着孩子跟舅兄走,他心里就不好受。
这几天看着家里乱成这个样子,更是生气。
季福是不起床的,说是被季仁打伤了。
季老太太煮了饭,杜氏与季朵只管来吃了,就说要回去服侍季福,拿碗把吃的端走便了。
灶房里,院子里,菜园子,猪圈,鸡舍...屋中到处一团乱麻。
他与季老爷子下地回来,累得不行,却还要帮季老太太拾掇家里。
饶是如此,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成个样子。
季老太太更是边做边骂,她也稀奇,杜氏就在眼前不骂,只拿吴氏开骂。
季康听不下去,但也不想惹得老娘受累又生气,于是闭紧了嘴巴。
季老太太问:“你做什么脸色给我看?难道我老婆子还说得不对?”
吴氏走那天,季老太太跟着骂了一路,整个季家村都沸腾了。
季昀还受里正之托,上门还问话,幸好是他接着了,好说歹说才把人糊弄过去。
“我没说您说得不对,娘,”季康一边说话一边手脚不停,“我是在想,她不回来,这家里还不是您受累么。”
季老太太一噎。
这倒也是,往日这些事都是吴氏在做,也没谁太注意过,悄没声息就把事情做完了。
想到这里,季老太太道:“还是心狠!她能不知道她走了,事就我一个老太婆扛上,她这是想把我累死不成?没见过这样不孝顺的,你你说,康儿,哪家儿媳妇这样?也就吴家,这样的人家,娘死的早,没人教!”
季老太太边骂边做,终究是有点累了,恶狠狠的给季康抛一句话道:“走得那么轻巧,回来可别作梦,你给她说,想回来,季家村口给我磕三个头等着再说!”
忆到这里,牛车驶进了吴家沟,季康想,他是不会把这些话给吴氏说的,一切把人劝回家再说。
季老爷子别出心裁,路过米坊也没停车看看,直接往吴家老宅去了。
“咱不去米坊,跟他们小辈说不着,直接去找吴老爹。”
早有长工看见牛车上坐着季康,进去给吴家兄弟说了。
吴老三有些担心:“哥,咱爹不会骂姐姐吧。”
老二拨弄着算盘,手下不停:“理他呢。骂能咋地,他先把人给我找着再说。”
老三着急了,转到吴老二面前:“哥,话不是这样说,乡下多大地方?那季老太太几句话还传到吴家沟来咧。弄难看了总归以后对娃儿不好么。咱兴儿棉儿咋处?”
“叮”,老二把算盘掷进了旁边的簸箩里,又把算完的帐本合上。
这才道:“这时候知道想这些了?是谁听到从季家村传来的话给我说要带着长工打上季家的?真要是打一架?难听不难听?”
老三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那不是当时气急了么。”
“气急了气急了,”哥哥拿手指头轻敲弟弟脑袋,“再生气,也要仔细着想办法,不能胡闹,明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