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笑,这小子人不大倒是个老手,你看这骰盅摇得多熟练,没玩过的肯定不是这样,一看就是手上长毛——老手了。只是不知道他摇出来的是大是小,要是超过十点的话那就是稳赢了,想想真容易,眨眼的功夫就是二百大洋到手,这他娘的钱挣得也太容易了,怪得不赌博上瘾,这玩意比种地强多了。
“啪!”一声响,把众人吓了一跳。
小安把骰盅扣到桌上,笑着对三龙说:“准备拿钱吧。”
小安自信满满的表情让三龙那个腻歪呀,这还没掀开骰盅看到点数呢,你小子就敢肯定自己赢?再急也不是这个急法吧,总得看到点子才能决定输赢吧,嘴上赢不是真正的赢,只有点子才能说话。
小安在众人的催促声中掀开骰盅,骰盅里三个骰子形如品字,每个骰子都是六点朝上,三六一十八,十八点,最大。
小安赢了。
十二指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他妈的太诡异了吧,我一个江湖久负盛名的圣手六指竟然第一局摇出个小点子,而这小子竟然摇出最大的十八点,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一瞬间,他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念头,虽然那念头一闪而过,那就是是不是这小子和三龙联手做局坑自己,他随即就否定了那个念头,人家能坑你什么,钱是三龙出的,他一个豆不出,要坑也是坑三龙,可人哪有坑自己的道理,可是看着骰子上的十八点的点数,十二指真的有些迷糊。
三龙强自镇定,可是额头冒汗了,一局二百大洋出去了,连声响都没有。三龙安慰自己,还有两局呢,只要后边两局赢了也不亏,就是少赢点呗,但是至少那口气是顺了,不然这个年算是没过好。
第二局,气氛就诡异了许多,十二指也不敢托大了,最初趾高气昂的姿态也变得平和了起来,牛不牛,不是自己说的算的,比武,要用拳脚说话,赌博,要用点子说话,亘古不变的真理,点子大赢人。所以说,有时候赌博是最公平的交易,摆在明面,按照规矩定输赢,管你是王公大臣还是平头百姓,一切以规矩说话。
“还是押大。”
十二指说道,示意三龙把大洋推到牌桌中间。
三龙倒是听话,依言把二百大洋推到牌桌中间,然后看了看十二指,眼神颇为复杂。人是自己请来的,依仗的就是十二指,等同于贵客,那是半点不好怠慢的,问题这都是建立在赢的基础上的,你稳赢,我当然好好待承,你要是输,呵呵,我就不说啥了。
十二指也是老江湖,岂能不懂三龙眼里的意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开局不利,由不得他不慎重。第一局败了还好说,大意了,或者说巧了,要是第二局再败了,这就不是大意了巧了能圆的借口了。
围观的人都敛气屛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热闹可以说千载难逢,一个江湖有名的高手,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想一想这场面都令人兴奋,而且是豪赌,大局,二百现大洋的一局,一局跟一个长工一年的工钱,阴平街的赌局从来没有这么大过,想都没想过。
小安不急不躁,这有什么可急躁的,面对葛老怪他都没急躁过,更何况比葛老怪还差的十二指,而且还是在家门口,小安有把握赢,但是他知道,这不能表现出来,扮猪吃虎才好赢,赢得才有趣。
十二指抄起骰盅,神色谨慎了许多,第一局没有想象中的开门红,反倒是输了,这让十二指由不得的谨慎,混江湖这么久,他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年纪小,未必没有真本事,就像眼前这个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可就冲这沉稳劲你就不能小看,肚子了没货肯定没这么沉稳,吓也吓尿了。
大民虽说下定决心戒了赌,可小安被三龙叫走后,大民还是忍不住想去赌场,赌肯定是不赌了,但是看看热闹总不过分,这是他的想法。把老母鸡扔到院子里后,大民没有马上去阴平街的赌场,而是跟着老爹在墙根说了几句闲话,简单把进士爷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不无感慨地说道:“进士爷就是进士爷啊。”
老爹一瞪眼道:“屁话,就说咱老峄县又有几个进士,进士爷不是进士爷是谁。”
大民知道老爹不待见自己,借口就溜了,溜了也不敢直接去阴平街,而是绕到村北,再折转向西,然后往南,直奔阴平街赌场。
大民到赌场的时候十二指正摇着骰子。大民不知道第一局小安已经赢了,赢了足足二百大洋。浸淫赌场几年的大民一看这个面色深沉的家伙就知道这人不简单。人人带样,农民有农民的样,商人有商人的样,武者也有武者的样,这赌博高手也带样。大民知道,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是个高手,他从没见过的高手,要问凭什么说他是高手,大民也说不出来,就觉得这是个高手,感觉。
大民再看小安,小安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的很,一手托着一把瓜子,一手捏着,然后放在嘴上磕,样子很满足,也很享受,而小安的面前堆着一堆钱,全是白花花的大洋,诱人的很,那一刻,大民的心蠢蠢欲动,就像春天里的草,毛毛糙糙的不得劲。
十二指摇了好一会,然后啪一下把骰盅扣在了桌面上。
随着这啪的一声响,看热闹的悚然一惊,几乎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其实内里头还是在乎那二百大洋。这当中,三龙尤甚,其次是春来和臭蛋,因为这当中有他们的份,赢了有他们的份,输了也有,跑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