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琳娜被幻象纠缠的第二周,就因为“怀亚特尸体需不需要火化”这个问题和妈妈吵了起来,并且被关在房间里好几天的时间。
这类事听起来当然很无聊,但实际上是有充分存在依据的。
当时所有家庭成员都聚在一起商量着凶杀案的事,他们每天都会为此哀悼个好久,说怀亚特曾经是个多么听话的孩子,只是笨了一些,但做事非常认真诸如此类的废话。
要知道这帮人以前连那个软蛋鬼在学校里怎么过的都不了解,甚至经常说他是什琳娜的跟班狗,愿意收拾各种烂摊子,比如应付过来讨个说法的床伴,接着被暴揍一顿。
而现在他们已经失去饭后闲谈的对象,况且每隔几天都要被叫到警局里做笔录,不装模作样的话还能干什么呢。
顺便一提,什琳娜的观念是反对火化,她认为——当然也不是出于喜欢或者其他情绪——只是觉得这么处理软蛋鬼未免太过没人情味了,从身为凶杀案的重要线索这一角度来说,他这会儿应该也早就被切片解剖了,就算真回收过来尸体谁知道是个什么状态,届时这群死三八岂不是又要唠叨好久。
只不过她的提议被全票否决了。
而当什琳娜回到房间,听着妈妈把门锁拴上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怀亚特的幻象。
他就这么孤零零地蹲在角落里,皮肤萎缩破烂,血和大肠一塌糊涂地流出来,身上爬满了蛆虫,看起来就像是场灾难。
他还在念叨着“要开始了,什琳娜,你必须要许个愿”以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了,我一直试着去拯救你。”
“我的愿望就是他妈的赶紧离开这个家。”她看向角落里的亡灵,“你最好能帮我实现。”
这一次怀亚特顿了好久。
但最终他又神神叨叨起来,说道:“你会死的,什琳娜,你会死得很凄惨,并且无比丑陋。”
“你会如愿以偿,用生命作为代价。”
又一个不知是谁的声音从她心里回答。
真他妈是要被折磨疯了,什琳娜想着,因为她到最后才知道说这话的人——或者是幻听啊,心理作用之类的玩意儿,总之这家伙是个先知。
可惜就现在而说,她一点儿也听不去劝阻的话。
于是什琳娜一如既往地登上社交网络,在各类论坛上发送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模特简历,文件中还附带了一些极为隐私,被别人看到就要当场暴毙的照片。
而在如此操作两个小时以后,她的私信已经堆积至几百条了。
什琳娜极为满意地轻哼起歌来,也不管房间里还有个亡灵在,就准备选个幸运儿进行一番较为深入的线上交流。
她心想,反正怀亚特只会说点吓唬人的话,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的,况且这家伙只是个幻觉——大概吧。
她听到房间外的吵闹声,估计警署又派人过来调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弱智提出的“亲属犯罪理论”,这东西可把这本就不幸福的家庭搞得一团乱,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把怀亚特当家人来看。
除了她自己。
对,除了我自己。
所以他别想得到一点儿我的爱,什琳娜如此想着。
于是她热情似火地和网络上的人进行聊天,他们互相夸赞,谈心,分享最近的烦心事,从柏拉图聊到孟德斯鸠,从西方政变聊到世界末日。